眭固左手握住身前多出来的刀尖,右手长枪一转,往身后扫去。
杨丑不得不松开刀柄,空手躲开。
眭固虽恨,但终究鏖战曹玉损了力气,现又受此致命伤,无余力再手刃仇人。
踉跄两步,跪倒在地。
杨丑欲将自己的长刀抽回,却被曹玉阻止。
“且慢!”
她不让杨丑上前,自己长枪横在眭固脖颈处,高声道:“敌将已被俘,将者不杀!”
众人停手。
眭固的部下,不知所措。
“我眭固,宁死不降!”
说罢,狠人眭固,竟是一头自己撞在了曹玉的枪尖上。
枪头插破了脖子,这下,死了。
守兵们目眦欲裂。
“杀!”
“为将军报仇!”
“和曹兵拼了!”
兵若认一将,则将死兵不独活。
“住手!”
杨丑亦高呼。
“我已得主公之令,特来告知眭将军罢兵,无奈他不听劝。尔等,也要反了主公不成?!”
“放屁!”
守兵们怒斥杨丑。
“你个贼子,杀了将军,还敢大放厥词,兄弟们,劈了这叛贼!”
“对,劈了叛贼!”
眭固的部下,已将杨丑视作死敌。
杨丑控制不住场面,只得跟曹玉的人一起,共同对抗守军。
幸好,来之前,杨丑已派人去开淇水关关门。
于禁带大军杀至,才将场面控制住。
活着的数百守兵,无一愿降,皆被斩首。
‘义勇军’史涣这曲,拼得只剩八十五人,且个个带伤。
等于是用四百多‘义勇军’的命,换了三千多守兵的命。
双方都是硬汉。
铁骨铮铮。
各自都有不得不拼尽全力的理由。
曹玉痛惜,但仍旧拜托于禁,将这些守兵的尸体,火化后,葬在一起,给他们立个碑。
那是他们作为悍不畏死的士卒,应得的尊严。
战场上,尊重对手,就是尊重自己。
至于战死的‘义勇军’,曹玉令人单独焚烧。
骨灰用陶罐装好,送归乡里。
一同送去的,还会有官府的抚恤,以及将士们战前口述、画了手印的遗言。
一战毕,万骨枯。
疆场孤魂哭。
曹玉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
魏延和吕玲绮,也丝毫没有立下夺关大功的欣喜。
那些死去的人,数月前,大家一起滚过泥坑、翻过山头、吃过烧烤、围着篝火唱过古老的诗歌......
曹玉曾许他们:
不论是谁,若立下军功,当上军侯,送他一坛烈酒。
那可是千金不卖,连典韦将军、夏侯惇将军都眼馋不已的“滴滴醉”。
酒已备好,人却长眠。
曹玉撕开一坛“滴滴醉”,洒在淇水边。
魏延等人,连同八十五名‘义勇军’在内,望着战死的袍泽尸身,在烈焰里渐渐化为灰烬,相顾无言。
落日西斜,长风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