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有的手里拿着昨天刚采的蘑菇,有的背着几个自家编的箩筐,还有一个篮子里装了十多个小鸡仔。
最过分的是一个妇人,挎篮里竟然装满了烙饼,也不知道怎么做的,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浓香的饼味。
虽然赵小山昨天在牛家已经狠狠炫了一顿,但架不住他肚子里长期缺油,对食物的香味诱惑实在难以抵挡。
知道他们家牛车跑大昭寺的线,几个人连忙走了过来,问过价后,也没犹豫,找好位置一屁股坐了上去,根本没给赵小山预留位置。
“喏,山子,这是嫂子的一文钱,你拿好了。”
赵老爷子定好的车价,单程一文钱。
“谢谢嫂子,你把筐放好了,别一会颠簸掉下来。”
就一文钱,拿了好几个筐,占了好大一块地方,好意思么。
“山子,你一会也跟车走?再给俺们吹一段昨天那个曲呗?真好听,昨天回家了婶子还想着呢。”
嘿,别过分了,你就一文的车钱,还得来个伴奏?我是你们能随叫随到的?本少爷出场费很贵的!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
“婶子,等回来的吧,昨天吹的时间太久,这腮帮子现在还疼呢。”
自家第一单生意,我忍。
“山子,等俺家蛋蛋百天那天,你也去俺家吹一会呗?那曲子真好听,俺以前从没听过。你去,大娘不让你白吹,给你拿鸡蛋吃。”
“行啊大娘,包在我身上。”
别拿豆包不当干粮,鸡蛋也能卖钱,搞不好这是他第二单业务呢。
赵老爹在前面牵着牛,看着后面赵小山一边走一边和车上的女人们拉扯,觉得小儿子也不是啥都不是,还是很优秀的。
没一会,二黑子就从后面呼哧呼哧的赶了过来,“山子,你家有牛车你咋还走呢?”
“牛车得挣钱,我爹怕我坐上去老牛太累,让我也跟着走。”
他这儿子是假的,大黑牛才是亲生的。
“你爹真是的,你这腿刚好,能行么?”二黑子拍了拍他肩膀,“你不坐车那咱快点走,先去大昭寺找狗子,然后咱仨一起去吃炸虾,哥请你。”
“好咧,那咱快点,要不狗子该等急了。”
赵小山一听吃的,顿时来了劲,也不和车上的女人们闲聊了,快步跟上二黑子的步伐,将大黑牛和赵老爹甩在了后面。
陈狗儿是赵小山和二黑子的好朋友,他们三个小时候最最要好,经常抱团一起玩。
奈何陈狗儿命苦,爹娘早死,他大伯为了吞没他家的田地愣是把他送大昭寺出家当了和尚,对外却说是陈狗儿自愿出家为他死去的爹娘祈福的。
陈狗儿那时候九岁,都大了,也懂了不少道理。
进了大昭寺后他根本没想着回来,他知道就算跑出来也没地方去,最后还是要落到他大伯手里。
这次是送到大昭寺,下次还不知道要被扔到哪呢。
相比起其他未知的地方,大昭寺这种佛门圣地总归更安全些。
这里离家也近,想回去了一天就能回去,还能不时看到村里人。
就这样,陈狗儿当了和尚,和赵小山二黑子就这么分开了。
但三个人的情谊又岂是这点距离能折断的。
三个人约定好,每次大昭寺的集市,就是他们聚会的日子。不论多忙,赵小山和二黑子都要来大昭寺看望陈狗儿。
也幸亏有了两个小伙伴的支持,才让九岁的陈狗儿在那个陌生的环境下慢慢站稳了脚跟。
这些年,三个人的小聚会基本没断过。
每次见面,陈狗儿都会想方设法从大昭寺的厨房里偷出来几个馒头给他们,赵小山和二黑子也会带给他家里的吃食。
没错,陈狗儿凡心未断,荤腥不忌。
不仅不忌,反而更馋。
每次看到二黑子手里烧黑的麻雀,都吃的狼吞虎咽的。
用他的话说是“寺里的素斋我都快吃吐了,天天萝卜白菜萝卜白菜的,哪怕做出花来,也还是那股子死味。”
赵小山整理着脑子里关于三个人的回忆,对他们这段纯真的友情充满了羡慕。
想着自己已经有幸成为其中一员,马上要看到小和尚朋友陈狗儿,兴奋的加快了脚步,一路朝着大昭寺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