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样的场景,孙氏的男人赵二爷赵二满佝偻着腰站在一旁,嘴里哆哆嗦嗦来回嘟囔一句话: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爹,咋办啊,全完了,全完了,以后的日子咋过啊。”
三旺的爹赵来喜搀扶着自家老爹,看着院子里的狼藉,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大半夜的弟妹突然发飙冲进自家,把自家锅碗瓢盆全砸了。
别的损失多少不说,就连明天做饭的锅都没了,可咋活。
老娘孙氏厉害,他这个儿子便很懦弱,面对这种情况,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赵小山也麻爪了,他环顾一圈,才发现三旺正瑟瑟躲在一旁,眼神闪躲,明显也吓坏了。
这么大一院子的人,竟连一个主持大局的都没有,任凭周围邻居看热闹,这赵家,咋这样。
失策,刚才让老爷子来好了!
赵小山朝着自家老爹老娘走过去,拽了拽老娘的袖子,轻声安抚道:
“娘,你跑的咋那么快呢,我刚才一路跑着追过来,没看清路,一着急摔了一跤,好像崴到了,现在腿疼的厉害,是不是老病又犯了?嘶~~~你快帮我看看。”
赵小山深知说别的都没用,只能用注意力转移法。于是故作疼痛难忍的样子,弯下了腰,嘴里嘶嘶哈哈的喊痛。
果然,刘氏竟真松了力道,甩开赵老爹,伸手扶起前面小儿子,关切的问道:
“山儿,咋了?腿又疼了?你傻啊,知道不行还跑什么跑?”
“娘,咱们回家吧,我有点难受,铁牛刚才哭的可厉害了,也不知道爷爷能不能哄得住。”
末了,又加了一句:“娘,爷说了,他明天就去找大爷,让他来说理。你放心,大爷明事理,指定给你主持公道。”
刘氏又恨恨的看了眼仍坐在地上哭天喊地的孙氏,点了点头,拎起赵小山,气势汹汹的朝外走去。
赵老爹大松一口气,连忙抬脚跟上,心中直呼还是小儿子聪明。
他们这边走了没多远,闻讯的赵来庆就匆匆赶了过来。
正所谓家丑不外扬,不管什么原因,老赵家自己内斗,这脸都丢光了。
他作为族长,难辞其咎。
“都散了都散了,我们老赵家的事就不劳诸位操心了。”赵来庆一来,第一件事就是疏散看热闹的人,“大晚上的,明天各位还要干活,大家赶紧回去休息吧,散了吧散了吧。”
主角都走了,确实没啥热闹可看了,周边邻居这才一个个哈欠连天的慢慢散去。
外人一走,赵来庆连忙进院,看着一院的狼藉,顿时脑仁一疼,朝着一旁的赵来喜吼道:
“来喜,你还不将你娘扶起来?都快当爷的人了,还是这么不抗事!”
“大旺他娘,你们妯娌也别猫着了,留着这院子给谁看呢?还不出来收拾收拾?”
“大旺二旺,没看你爷站累了?躲着像个啥?快将老爷子扶进屋!”
“二伯娘,刘氏都走了,你就别哭了,大晚上的地上凉,先回屋休息休息,到底怎么回事,明天咱们去我家说道说道。”
主持大局的人一到,煞星也走了,众人大呼一口气。整个院子像瞬间活了起来,角落里的人全部出动,照着族长赵来庆的指示一一行动。
不是他们刚才不作为,实在刘氏像要杀人的架势,谁敢上前啊。
赵来庆揉了揉脑仁,气的胸口疼。
刚才大旺来叫他,也没说清楚具体什么原因,就说大壮他娘突然发飙,冲进他家就开始打砸。
“到底怎么回事?谁能说清楚?”
“来庆啊,你可要为二婶做主啊,咱老赵家怎么就娶了那么个母夜叉,大晚上喊打喊杀的,你看看我们家这院子,都让她给祸害成啥样了,这日子没法过啦……”
“我们家的鸡都让她徒手给掐死了,那可是下蛋的鸡啊,要不是来福拦着,死的就是我,不是鸡了,呜呜……”
“我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是长辈,怎么就碍了她的眼了,这泼妇快让来福休了吧,呜呜……”
孙氏一看族长来了,顿时来了精神,声音再次高亢起来,拍着大腿哭诉。
赵来庆厌恶的皱皱眉头,不耐烦道:“行了二婶,你这么大声,是想把人再召回来?”
孙氏一听,果然像被掐住了脖子,真就不哭嚎了。
赵来庆烦心的很,每次遇到孙氏的事,他都能掉一把头发。
这孙氏,向来不是个和善人,掐尖要强尖酸刻薄的很,仗着年龄大辈分高,平时没少难为他。
他二叔也是个妻管严,一点夫纲振不起来,只任由孙氏胡来。
以前他爹在的时候还好,还能吓唬吓唬这婆子,轮到自己当族长,孙氏是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他们赵家本就不是人口众多的大家族,在古仙村不占优势,还净有内斗的破事。
赵家本是北方余阴人,当初胡人南下,北方战乱不断生灵涂炭,眼看着连朝廷都南逃了,他爹赵一斗一咬牙,也领着族人一路南下,是逃难逃到这里的。
据说当初刚出发时有四五百人,最后就只剩下不到一百人了。
他们走了很多地方,都被当成流民驱逐。只有密水县的县老爷大义,没撵走他们,还给他们落户到了这古仙村。
赵家在这里落了脚,扎了根,慢慢休养生息恢复元气。男娃娶亲女娃嫁人,一点点繁衍,倒也逐渐壮大起来。
但他们毕竟是外来的,在这古仙村弱势,正应该好好团结在一起一致对外的。
奈何孙氏总是找事,就是不能好好安生过日子。
他爹劳累成疾早走了,他作为大房长子,理所当然成了新任族长。可当族长这些年,他只觉得心累。
清官难断家务事,他虽是族长,却是小辈。面对难缠的长辈孙氏,有时候是真的很无奈。
赵来庆想着眼下这一摊破事,愁的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