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莫要开玩笑,你……”
“我便是你口中的这种草民,那种斤斤计较只顾柴米油盐的草民。”傅言神色平静,毫不在意高如英和小碧震惊的眼神。
“我不是什么高门大户,我能有今天全靠师兄扶持,不过这和我们所说的没什么关系。”
“高姑娘,我且问,你刚出生时懂得多少诗书礼乐?”
高如英听罢一滞,疑惑道:“刚出生之时如何能懂那些?!”
“那姑娘又是如何懂得习武习文的?”
“自然是府里的先生和客卿教的。”
“是啊。”傅言似乎料到了高如英的回答:“出生含着的便是金汤匙,长大一点便有好几个奶娘给你喂奶,之后更是有像我这样的家仆家丁伺候着。”
“长大一些,府里就会请最好的先生教你研读经文,想要习武,就由客卿指导你。高姑娘,我说的可对?”
傅言的一番话,让高如英细细回想起来——似乎确实如此。
“可……这与我们谈的有什么关系吗?”
“但穷人可不一样,没人给我们请先生和客卿,而我从四岁开始便被府里教着怎么伺候府里的少爷小姐,怎么干粗活累活;而农户的孩子需要也需要学怎么种地插秧。”
“不是草民胸无大志,而是光是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了。当下人的稍有不慎就会被打骂,被下令不准吃饭,当农户的要应对官府的盘剥交税。高千金,你可知稻子是怎么种的?可知你的府中每日有多少杂活?”
高如英摇了摇头,回道:“不知。”
“你当然不知,因为你生来富贵,你出生时得到的就比我们干一辈子活得到的还多,因此你可以踩在我们的头上说我们没有大志,说我们只顾着柴米油盐。”
“而你根本不缺这些,也正是因为你打小就没尝过饿肚子的滋味,不必为了衣食住行操心,才会觉得柴米油盐不重要,才有时间习文习武。”
“你不过是命好,生在一个好家庭罢了。以我为例,只要我不说,你也看不出我是草民还是公子,二者之间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傅言的一番话,高如英听着有些懵——她从来没有听过这些话,也从来没有人敢跟她这么说话。
“你……这些道理是哪里教的?”
“因为我这些话是我师兄说的,他还说过——肉食者鄙。”傅言说道。
看着面不改色的傅言,高如英的心思有些杂乱,对于傅言口中的那位师兄更是愈发好奇。
而且,她觉得眼前的这个看起来与自己一般年龄的少年与其他人都不一样,显得那么特殊。
“这些我府上的先生没讲过,我也……有些不懂,我们今后能经常见面吗?”
“明日,还是在河边。”
傅言说完这句话,喝完了杯中的茶,起身离开了茶铺。
而此时,小二端着煮好热茶出来了。
“来~了,这位客官,您的好茶!都是按您说的,取山泉水以小火慢慢烹煮的。”
茶壶盖一打开,顿时茶香四溢,干完一天活在茶铺喝茶的长工们顿时被茶香吸引,赞叹几声后便继续低头喝着自己的淡茶。
“小二哥,留步。”
茶铺的小二刚要离开,却被高如英叫住,于是他擦了擦头上的汗笑着问道:“怎么了客官,您有吩咐?”
“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刚刚给你的一两很多吗?”
一听这话,小二脸上的招牌微笑也流露出几分货真价实的高兴:
“哎呦,这位客官您可真是大善人,咱们这些勤行的被人呼来喝去还挣不到几个子。您今儿这赏钱,可比我干个把月挣得还多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