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小孩子的院子总是吵吵闹闹的,只有老人的院子总是沉寂无声的。
陈洛和李晴天已经走在围墙边了,侧耳倾听,无人声,难道亲人们出去玩耍了吗?
大抵是不可能的吧,若是在老家还好。在陌生的邑县,婆婆是一定不会各处去串门的。
大门有分两扇,一扇关得好好的,另一扇留了一条缝。
陈洛推开一扇大门,正在掉色的红色大门发出哐哐的声音,这个可以理解为“门铃”了吧。
听得门铃响,一般主人家都会迎出来,看看是谁大驾光临。
这门铃只管响,也不见主人家的任何反应。
倒是鸭圈外被铁链拴着的大黄狗先开口汪汪:“是谁?干啥?”
陈洛一点不怕它,李晴天怯生生地跟在陈洛背后。
小院里的院坝用水泥趟过的,白生生的地面,打扫得干净,只有几片从墙外那小丛竹林掉落的竹叶儿。
陈洛扫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房间,径直往屋檐下走。
这时,一扇门打开了,陈洛就看见了大嬢,一手抓着门,一手扶着门框。
半扇门那么高,陈洛记得她以前不止这么高啊。她花白的短发耷拉在头顶,额前还坠着一绺,戴着眼镜,努力地辨认着来客。
陈洛可不能失了礼,率先开口喊:“大嬢。”
就着一嗓子,让大嬢节省了不少眼力,她笑了:“洛洛来咯”,她从睡房走出来,拖着缓慢的步子,取下厨房门上挂着的钥匙,反身朝堂屋走:“来,屋里来,我把门打开。”
陈洛领着李晴天往里走。
大嬢推开堂屋门,着急往里走,她心里急啊,好想把屋里的椅子板凳再规整一下,陈洛已经走了进来。
陈洛把东西往乱糟糟的沙发上一丢,说:“大嬢,她就是李晴天。”
大嬢赶紧到李晴天面前,端详一二,说:“晴天,你好啊,来,坐。”
李晴天可紧张了,站着一动不敢动,酝酿了片刻才喊出口:“大嬢。”
陈洛问:“大嬢,婆婆呢?”
大嬢说:“你婆婆听说你们要来,欢喜得很,在龙门子望你们,眼睛都望长了,先前问了我好几道,说你们走到哪里来了。刚才有点瞌睡,这儿上床睡去了。”
陈洛说:“那我去喊她。”
大嬢说:“等哈嘛,她自己就醒了。年纪大了,瞌睡多,但是短,哈儿就醒了。你们耍哈。”
陈洛说:“要得。”
大嬢说:“你们坐”,她有抽身出门去了。
陈洛拉了张看起来干净些的椅子让李晴天坐,自己随便坐了。
片刻后,大嬢又拖着腿回来了,手里拎着瓜子花生和水果,统统朝李晴天怀里塞:“晴天,来,坐车累了,先吃点东西。”
李晴天对大嬢的热情招架不来,有点不知所措。
陈洛伸手接过吃食,问:“大姑爷哪儿去了?不在屋头。”
大嬢边往堂屋外走,边说:“你大姑爷在路边的碎竹厂上班,中午吃饭时候回来。”
陈洛“哦”一声,剥开一根香蕉递给李晴天。
此时,大嬢又拖着腿走了回来,手里拿了两个优酸乳递过来:“来,喝点奶,是过年时候你亲母送的。”
陈洛接过说:“过年时候的啊,那有点久了哦。怎么还没喝完?”
大嬢说:“我糖尿病,这些甜的不能多喝。你大姑爷喜欢喝茶,你婆婆又不喜欢喝这些冷的。”
李晴天拿手肘杵了一下陈洛,眼睛眨了眨再摇摇头。
陈洛低头把优酸乳做了个全身检查,说:“大嬢,这个优酸乳过期了,喝不得了,喝了又该拉肚子了。”
大嬢着慌了:“哎,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个眼睛又不灵醒,没注意到。我去给你们重新拿牛奶。”
陈洛说:“大嬢,不拿了,晴天一般都喝开水,不喝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