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要上班,有时候我在家煮饭,他会嫌弃我弄得难吃,给我甩脸色。而我老弟,回家啥子事情都可以不用干,纯耍,他从来不得说一句。
有次,他送我和老弟去读书。天,我就站在旁边啊,他竟然只给他和老弟买了包子,都不给我买一个,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偏心。”
陈洛插嘴道:“老弟就没有分包子给你?”
李晴天说:“在家庭文化的熏陶下,他也是自私的。
放暑假在家,我爸妈恨不得撵我出去做兼职,我老弟就可以敞开耍。一旦我找不到兼职,在家里待着,他们就会看我不顺眼,嫌弃我又在家里吃白食了,就浪费粮食了。我真的难受极了。
而且,你晓得我们租房的是那种院子嘛,很多户人住一个大杂院。
有回我烧了开水端出去,想去井边加冷水洗头,结果,邻居一个小娃打闹乱跑,撞到我了,把开水打翻了。滚烫的水,烫到了小娃,也烫到了我。
我爸妈楞是一句关心我的话都没有,我爸甚至还打了我一顿。
他以为这样做,就不用赔人家钱了。他以为这样做了,过段时间,我可能就会忘记了。
我非常伤心,站到井边。我想跳下去,一了百了。这是对他们的惩罚。
而我爸说,你有本事就跳,没得本事的话,就给老子滚出去做兼职,赔钱。
我在井边站了好久,真的好想跳下去,结果还是没有勇气。邻居一个阿姨最后看不下去,把我拉走了。
第二天,我就出去找兼职,到海鲜冻库搬虾、剥生蚝。我拿兼职的钱给我爸,他都不带笑一笑的,板起个脸。
后来,他们干脆把我送回了老家,从来也不打电话问哈我,就好像已经把我忘记了一样。
所以,哥哥,我有时候也很羡慕你,虽然你打小没有妈妈,爸爸也不疼你,但是你婆婆和公很疼你啊,全身心对你,从来不打骂你,就是爱着你。
咱俩一比,说起我有爸妈,当如没有一样。”
陈洛心头一紧,闭了闭眼,说:“没事的,口水猪,哥哥爱你,哥哥保护你。”
李晴天说:“还有。后来,他们把老弟也送回了老家,可是,老弟的待遇就完全不一样。他们会隔三差五的打电话回来,关心老弟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
更过分的是,老弟回老家那一年的春节,我妈就跟着撵回来了。我回来这么多年,我妈没得哪一年回来看看我的。而且,我妈一走拢屋,就喊,我的幺儿呢,妈妈回来了,看,妈妈给你买的新衣服。
哥哥,我好难过啊,我妈只给老弟买了衣服,没给我买啊!她没给我买啊!没给我买啊。
我好难过啊,哥哥。”
李晴天像是在喊,喊得又哇得哭了起来,她哭得伤心,声音嘶哑,身体绷得笔直僵硬,手指狠狠地拽住床单。她
她喊:“哥哥,我好难过!”。
李晴天放开了床单,小小手掌握成拳,重重地捶打着床,发出沉闷的声音。双腿使劲地蹬被子,仿佛在狂踢不公的命运。
伤心的人,捶胸顿足,似乎疯狂一般。
陈洛的心像是被尖刀扎了,生疼。他心一横,把李晴天往怀里一搂,泪水掉下来,掉到李晴天的头发里。
滚烫的泪水啊,请你一定要温暖这颗冰冷的心。
被搂在怀里的李晴天渐渐安静下来。
一直以来,陈洛以为李晴天是个晴朗快乐的孩子,偶尔有点小脾气,终归是快乐的,哪曾想到,她内心深处已经被伤得千疮百孔。
这么多年来,一直千疮百孔。
不出意外的话,李晴天会用余生的美好时光去疗伤,她再也做不得年少时光里那个无忧无虑扎着马尾满院子奔跑的小女孩了。
她已经满身是伤地长大了。
而陈洛似乎也找到了余生努力的方向,要爱着李晴天,宠着李晴天,陪着李晴天。
这一夜,整个卧室里萦绕着李晴天的哭声,卧室里装不下,冲到了客厅,又漫到了厨房和浴室。
这无疑是一个悲痛的夜。
陈洛捏紧了拳头,说:“口水猪,哥哥爱你。”
我们曾经都遇到过一个脆弱的女孩子吧,让自己心生怜惜,决意要保护她一辈子。
那么,我们现在是不是都有了要保护的人了呢?
如果有,是不是还是当年的那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