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沈五姑娘沈婉宁就让含珠再次唤来沈鹤。
院子里的杏花开的张扬明媚,花香袭人,上面趴着一只肥胖的白猫正呼呼大睡。沈五坐在院子里的小石桌旁,打量这个毕恭毕敬的中年男人。
前世沈鹤并不是她的陪嫁管事,但不知怎么就被赵景行起用了,又给了婉宁做账房管事。
沈婉宁当年问他,他说赵景行救过他女儿的命,所以他才愿意为赵家管事。而且沈鹤这个人着实具有经商头脑,有些地方连自幼习算的沈五自己也自愧不如。沈五彼时极是信任他,便把手下铺子总揽的权力给了他。
她当年待手下那些替她管铺子的都是极好,沈鹤更是如此。
但是他当年却为了报赵景行的恩情,做了假账目构陷她,把她推入了火坑。
沈五自认为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但是她也并非真的不分黑白一律都要报复。说到底,假账是赵家人让他做的,况且她离京之时,听雪鹃说她看见沈鹤也被赶出了赵家,并他女儿一起被逐出了京城。
不过是棋子而已,如果能为她所用,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沈鹤看着眼前的少女盯着自己沉默不语,不由得有些沉不住气。他试探地问道:“姑娘昨日所言,可以救小人的女儿是真的吗?”
沈五回过神来,深深看了他一眼,答道:“自然是真的。”
沈鹤闻言,立刻跪下道:“姑娘如果能救小人的女儿,小人此生为姑娘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沈五观他神色,并没说出自己只是要他帮忙管铺子赚钱的事,只是说道:“你女儿如今在何处?”
沈鹤惊愕地看着沈五姑娘:“姑娘不知道吗?那姑娘怎么说能救小人的女儿呢?”
沈五有些尴尬,前世赵景行与她关系冷淡,怎么会告诉她这些呢?她轻咳两声道:“你说出你女儿在何处,我一定替你救她出来。”
她一边说,一边想到昨日自己赢的诗会彩头。
整整五百两银子并三张五百两银子的银票,睿王真是有钱得很。此刻的沈五姑娘当然不会知道,本来那小匣子里只有五百两纹银,那三张银票是睿王后塞进去的。
沈五自觉有钱有势,想那强抢民女的泼皮必然是好对付的,颇有底气地又肃容说道:“你不必惊疑,本姑娘说到做到,一定给你把女儿救出来。”
沈鹤救女心切,此刻再也无法想其他,只好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原来沈鹤的女儿生的如花似玉,前几日被城中一个登徒子在大街上看见,即时便掠走了,偏偏这登徒子沈五也认识,正是她那外祖家的二表哥——江衍。沈鹤四处打听,原来这江衍养了一大堆外室,他女儿就是被掠去那江衍自己在外头置办的专门用来养外室的宅子了。
但江府何等权势,沈鹤若是雇人强行把女儿抢回,恐怕不仅是女儿,他们一家都没有活路了。因而沈鹤束手无策之际,便听说自家姑娘召见,还说她能救自己的闺女!
沈鹤说完,一双已经微生皱纹的眼睛格外激动地盯着沈五,竟是红了眼眶。
沈五:“……”
她不禁抽着嘴角,怎么刚想跟外祖家搞好关系,就来了这么一个好家伙!
但她一言既出,且沈鹤实在是少见的得用人才,因而她面上一派淡然道:“我知道了,你且告知我那宅子在哪,我自帮你把女儿好好带回。”
沈鹤心知把女儿救回就已是好事,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道:“沈鹤多谢姑娘,一定为姑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沈鹤一走,沈五便回到屋里坐下,思索片刻便计上心头。她叫来含珠,对她道:“去江府打听一下,江府的二爷江衍这几日都在哪几处活动,就说是我二哥打听的,要同二表哥一处顽呢。”
含珠答应着去了,浑然不觉自己坑哥的沈五姑娘又叫来揽翠,让她买几身男子服饰来,身量和自己一般大小的。
揽翠如何不明白她要男扮女装,只以为她觉得新鲜好玩,且姑娘好久没吩咐过她做事了,她哪里还能端着那为了姑娘好的清高架子,激动地答应着跑了。
揽翠刚走,前院里的雪鹃就说道:“四姑娘您来了,我去通报我们姑娘。”
只听得沈婉瑜矜持地道:“不必了,我今日来就是讨你们姑娘的面具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