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你的。”
沈五:“……”
她不由白了江珩一眼,江珩冲她一笑,他相貌实在太好,笑时令人如沐春风。
沈五恼意便消了几分,而两个人之间那种尴尬的气氛,也悄悄消融了。
江珩见她不恼了,这才问道:“沈表妹知道贵妃来寻过他很多次?”
沈五微微转过目光,看天上慢慢飘动的云彩。似乎也一并忽略了他对她称呼的亲昵转变。
“没有啊,我胡乱说的,谁知道你骗我。”
江珩面上的笑容更盛,但他也没有再戳穿她的谎言,两个人并肩站着。
堪可入画。
陆明祯出来时就看到这两个人的背影,他站住脚步,看着那两个人,耳边似乎还响着那僧人的告诫。
“老衲观你命格,本是极其霸道的将星命格,但老衲又看到施主这霸道命格,有中道崩殂之象。施主此生与红颜孤星命定相遇,此星变化多端,或可救你,或可覆你,还请施主自行思量。劫数即命数,祸福长相依。”
沈五听的脚步声,转头看来。
“陆将军,他怎么……”
她话至一半,突然想起刚刚江珩说他此生无妻,又硬生生刹住,怏怏转回头去。
陆明祯难得没有打趣沈五。
“该你了,沈姑娘。”
沈五依言而去。
少女离开不久,两个并肩而立的少年中,一人走了几步,把地上的花环捡了起来。
他轻轻拍了拍花环上零落的泥土,又把它挂在树梢上。
他退后几步,又抬头看了那花环一眼,转身离开了。
“陆兄,江某先走一步。”
他的背影清俊修长,又透着一种深远的孤寂。陆明祯微微眯着眼睛,朝那挂在梢头上的花环看了一眼。
他微微抬着嘴角一笑,那笑容很快消逝,但他并没离去,还是垂手站着,偶尔将手上的斗笠一转。
天色微微阴沉,陆明祯抬头看了一眼,退后两步,到了屋檐下。
他耳力极好,从隐约的风声中捕捉到几丝少女的哭泣,又似乎没有。
他立刻转身,往大殿里走去,脚步极快。
他一把拉开那僧人面前本来摆着的屏风,动作极猛,那竹制的屏风如纸糊一般碎裂倒下。
屏风后的少女眼神空白地看向他,脸上犹挂着两行泪水,面前那僧人双目紧闭,倒在地上,已是气绝身亡。
陆明祯上前探了探那白眉僧人的气息,确定他已死去,此刻才有一个小僧弥在殿外探头探脑,见到殿内景象,惊叫了一声。
陆明祯回头看去,那小僧弥飞也般跑了,一边跑一边大叫道:“杀人啦……”
少女轻轻扯他衣袖,陆明祯听到她细弱又坚定的声音。
“不是我杀的,但是他因我而死。”
陆明祯看了她一眼,这一眼的情绪极为复杂,但沈五觉得唯独没有怀疑。
他掏出一方帕子来,身后杂乱的脚步声已经到了,他只能匆匆把帕子盖在她脸上一划,便站起身来。
那方丈气势汹汹而来,他身形肥胖,赶这几步路都累的气喘吁吁。
只见他挥着法杖上前一步道:“你们杀了无明高僧!”
他语气没有丝毫疑问,陆明祯眉头微微一皱,沉声道:“方丈慎言。非是我们杀他,无明高僧已经圆寂,我们二人,不过是巧合在场!”
那方丈见他气度不凡,语调又颇有威压,问道:“你是何人?”
他看了一眼沈五。
“这位姑娘又是何人?”
陆明祯道:“某是镇国公府的,这位姑娘是沈尚书府上。”
方丈见他把来处说的模糊,加之这姑娘衣着素净简朴,认定这两人不过是无名之辈。
他两眼精光一闪,便喝令两边棍僧道:“把这两个杀人的贼子抓起来!”
陆明祯目光微沉,两旁执棍的僧人已是气势汹汹涌来,他一手把斗笠往沈五头上一罩,一手顺势推出,把一个最先上前的棍僧推得连退数步,又一脚踢翻了一个想偷袭沈五的棍僧,正僵持间,只听一道少女声音清凌凌道:“且慢!”
那十数个僧人本就有些畏惧,这时果然停下不动了。地上几个还在打滚的僧人也被众僧人扶起,那肥胖的方丈胡子一吹,看向沈五。
少女面容清冷,慢慢道:“无明高僧是否系自行圆寂,请诸位看他的面容!”
众人皆伸头看去。
那倒地气绝的白眉僧人嘴角上翘,正是一个笑容。
方丈又怒道:“岂知不是你们趁高僧谈笑不备,偷袭他呢!”
沈五笑了,少女少顷之前还落泪的脸庞此刻一派淡然。
“方丈还是先看看高僧身上有无伤痕或是毒杀痕迹,再来诬陷我们更有底气些。”
那方丈见她出言嘲讽,偏偏众目睽睽自己又不能反驳,只好指了个僧人上前查看。
沈五和陆明祯在殿外等候,身畔一圈棍僧守着。
须臾那僧人查看完毕,出来对方丈耳语几句。
那方丈怏怏气怒,偏又占不到理,只好放陆明祯与沈五下山去了。
此刻天色已渐晚,夕阳下的雾霞山平添了几分神秘,沈五与陆明祯并肩离去,只有满山的桃花静静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