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淑妃脸色镇定,但声音微微拔高道:“你想说什么?”
少女脸色沉静而冷凝。
“娘娘难道不知道吗?三皇子并非是溺水而死,而是有人将他溺毙!”
江淑妃脸色微微发白,冷笑一声:“我应该知道吗?你说出这件事情来,又与我何干?”
沈五的声音在这华贵的宫殿里,有些缥缈。
“娘娘,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三皇子的死因,真的没人知道吗?”
前世她在北疆时听闻,叛军攻破都城之时,王公氏族,皇亲贵胄皆已逃出京城,唯有江淑妃被当时已经做了皇帝的大皇子绑在城楼上,留了下来。叛军到来时,她便咬舌自尽了,但尸体仍被悬挂在城楼上,供人观看。
大皇子是三皇子一母同胞的兄弟,也只有得知手足被谁人所害,才会这样对待于她吧。
“娘娘当年把三皇子溺毙后,曾被三皇子抓伤手臂,我想此时疤痕应还在吧。”
沈五此话一出,江淑妃面色彻底转白,她掩面站起,又跌倒在地上:“你胡说!你胡说……”
她心知虽无证据可以证明她的手臂是被三皇子抓伤,但却知道自己若是被人在皇帝面前捅破此事,那么多年的苦心隐藏便都白费,而她的儿子又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她瘫坐在地不过数顷,便重新踉跄着站起。
“你想要本宫如何做?”
沈五微微一笑,这一笑带着几分怅惘,几分冷然。
“娘娘依着我的话做便是了。”
几日后。
沈贵人正和沈五闲话,冷不丁外面一道尖利的太监声音报道:“皇上驾到!”
沈贵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出现在门口的皇帝并江淑妃,有些无措地道:“陛下,淑妃姐姐,你们怎么来了?”
江淑妃优雅的面容上掠过一丝笑意:“怎么,姐姐带着陛下来看望看望你,都不行吗?妹妹快别站着了,安胎要紧,快坐下吧。”
沈五随着沈贵人行礼,抬眼看向江淑妃,江淑妃微不可见地向她点了点头,沈五心下安定,扶着沈贵人坐下了。
崇明帝打量着沈贵人,皱眉道:“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脸色也如此黄了?朕的御膳房什么时候亏待过怀了子嗣的妃子!”
沈贵人忙道:“陛下莫要怪罪御膳房,是臣妾自己身体底子太薄,所以才看着虚弱。”
崇明帝爱美心重,见沈贵人本就不算很出色的相貌此刻更削弱了几分,便再不瞧她了。
江淑妃见此微微一笑,端起茶来品了一口,连忙吐掉:“姐姐这是什么茶呀?怎么像是放久了的!”
她掀开茶盏,崇明帝闻言也向茶盏里看去。
本该颜色清澄的茶水,此刻浑浊不堪,茶叶发黑,显然是放了多日。
崇明帝竖眉,往周围一看,这屋里竟除了自己和淑妃带来的内侍,一个婢女也没有!
大楚行商者众,国库丰足,崇明帝又是个极好体面的,此刻便怒喝道:“把魏平给我叫来!”
魏平是这整个后宫里的掌事太监,说好听了是后宫内务总管。不过片刻,魏平就急匆匆地进了这偏殿,跪下道:“陛下恕罪!臣疏忽!”
偏偏这时御膳房传膳来了,那几个传膳的太监见皇帝在,急急忙忙就要转身走,被江淑妃喝住道“:“跑什么!你们鬼鬼祟祟的,有什么苟且!”
那几个传膳太监只好走来,为首的那个太监俯首道:“陛下,娘娘,奴才刚刚发现今日的膳食送错了,这份是陈贵人的,不是沈贵人的。”
江淑妃冷笑道:“哦!原来同是贵人,这两位妹妹吃的还是不一样的饭菜!不如你现在就端来,给陛下和众人瞧瞧!”
那太监推脱不得,只汗如雨下,两腿打着抖把饭菜放下。
那魏平见此,知道这太监有鬼,连忙抢着道:“陛下,这小奴才必定有鬼!”
沈五心内一惊。
魏平如果与这太监共事一主,如何会把这太监指出来?
看来姐姐这桩公案,还不止一个凶手!
是谁呢?是大皇子?二皇子?还是?
江淑妃也觉不对,她心里后悔不迭,瞪了沈五一眼,眼神恨不得把沈五撕了。
崇明帝目光阴沉,在这几个太监间扫视,一拍桌子厉声道:“都不是什么忠心为主的奴才!一群只为了后宫争斗来谋害朕的皇嗣的废物!”
“来人!把他们都关起来拷问明白!魏平!你说说这沈贵人宫里为什么没有侍奉的人!”
那几个太监被拖走,只剩下魏平还跪着。
他实在没想到这小小的沈贵人能翻出这等风浪来,平素明明是个心如死灰的尼姑罢了!
难道!
他抬头看了一眼沈五。
是她吗?是她挑起这桩事情的吗?
他眼里阴狠一闪而过,偏偏俯首帖耳道:“奴才办事不力,请皇上责罚!”
沈五目光微凝。
这条线到了这个太监这里,已经断了。
那另外一条又会指向谁呢?
这条已经断了的线背后的人,下一步究竟又会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