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了好一会才注意到开始有些百无聊赖的吴柠。

“哎，这是，柠柠呐？”老阿姨指了指不远处的她，她赶忙走过去点头，鞠了个躬，正准备开口。她奶奶说：“柠柠，这是以前一看到你就打你屁股的老太婆，喊她老太婆！”

吴柠走了过去，乖巧的鞠躬完，然后，卡住。

这调皮的奶奶。

“……干奶奶好。”吴柠说。

奶奶早在车上讲了该怎么称呼她好朋友——就称她“干奶奶”。

吴柠是她好朋友的干孙女。

两人还是攀亲的。

吴柠当时心想：还带这么玩的，你们感情好你们牛逼咯。

吴松竹嗔怪的拍了拍吴梅，走到吴柠身边，吴柠看她眼睛清明，整个人的状态都很健康精神，就得出，她干奶奶一个人应该过的不错。

“别喊，喊什么，”老奶奶说，拍了拍她肩膀打量她一会说：“我以前是打过你屁股，你能原谅我老太婆吗？老太婆在家里煮了好多好吃的，吃了就原谅老太婆了啊。”

吴柠不知如何应对这调皮老太：“……原谅——你别这么说干奶奶。”

吴松竹哎呦了一声，拍她的肩朝吴梅爽朗的笑，有些感慨地叹了一声说：“柠柠长大了……以前就达到我腰下面，怕生不敢讲话，就那眼睛漂亮，跟会讲话似的……长大了啊。”

吴梅点头：“是长大了啊，今年要上高二了，我们都老了……”

“怎地，都老伙伴了你还不领我们走，让我们在这吃西北风啊？”吴梅把眼睛一瞪。

吴松竹笑的弯了腰，架她肩膀，试图牵着干孙女小手。看干孙女没拒绝，她就一胳膊架着老来好友，一手牵着干孙女，一路嘻嘻哈哈回去了。

一路闹腾回的平房，吴柠在堂屋的长板凳上坐下，感受到“老来小老来小”，差不多就是她奶奶干奶奶的这种状态。

干奶奶牵着吴柠，代她拎着包参观了一下一分钟就能参观完的小平房。

小平房有两间卧室一个大堂屋一个洗澡间，旁边砌了一间厨房。整个屋子给人感觉就是空，没什么东西放置的空，但空的很清爽。虽然是堂屋卧室都是土地面，但挺干净。

干奶奶被小孩一样无理取闹催饭的奶奶催进了厨房热菜。吴柠在卧室把东西都放置好，看了眼手机才发现现在都两点半了。

吴柠在卧室的小寸电视台换了会台，然后关了小电扇，无所事事地在堂屋的墙角看见了鸡窝，里面两个土鸡蛋。

这个绝对地道的土鸡蛋，不像某些超市的，标榜着土鸡蛋，可蛋黄一点都不黄。

可能有另一个次元的吴柠在这生活了很久，所以吴柠觉得这边什么东西都很熟悉，比如门口的土路草坪，比如过了炎热中午，现在有足够气力叫的欢的公鸡母鸡。

那声音好像叫进了她回忆深处，让她莫名有点感伤。

她们在下午的两点四十五吃午饭。

把卧室估计唯一的小电风扇搬到堂屋来，牵个电线板，让电扇呼呼转起来。

其中中间耽搁的时间是奶奶要喝热汤。

热菜陆陆续续端上来，干奶奶干了大阵仗，做了八样菜，倒了三杯可乐。

其中八样菜有鱼有肉，有红烧鸡红烧鱼、排骨肉汤、蒜苗炒肉、丝瓜蛋汤等等。

奶奶先下筷的是丝瓜蛋汤。

她喝了一口后的表情，让吴柠在一旁又有一种自己是个障碍物的错觉。

奶奶朦胧着眼，回味着啊了一声，对吴松竹沙哑说：“还是以前的味道，松竹你知道不？我想这味道想了也有两三年了……”

老人的脸上布满了沟壑，她想她们小时候哪还不是光滑的皮肤？

从光滑的皮肤变成现在摸了跟老树皮一样，中间经历了多少事，后悔的不后悔的，她每次想起都想在夜里哭一场。

可是老了，哭了又不像了……

吴松竹唉了一声：“你说什么呢？搞得我也怪伤心的，这么想我的汤以后——带柠柠多来，多来看看我，我们还老来好，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我也不恨你了。”

“你恨我什么？搞得跟我以前还喜欢你似的。”奶奶笑。

“你别贫了啊？”干奶奶指着她：“我也不喜欢你，我啊，打一辈子光棍也没对你有其他想法，我有时候恨不得扇你耳光！”

吴柠处于混沌中：……

“唉～”奶奶舒坦地叹了一声：“这么热的天有没有啤酒？小伢就喝可乐……你买啤酒了吗？咱们喝两杯。”

“别说，我还真买了。”干奶奶没醉，却跟微醺似的起身去拿。

奶奶就坐在原位，拿碗不停勺丝瓜蛋汤喝。

……吴柠本来想尝尝土鸡蛋的，拿着勺子还是对排骨汤下了手。

她觉得这道丝瓜蛋汤，她奶奶能一个人吃完喝完。

情怀这东西有时候情怀起来，真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