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烈火即将把小白老师家的森林烧毁,整个小镇即将迎来它的宿命。可就在这时,德国忽然下雪了。雪花混合着玫瑰变成一片片红色,飘落在教堂的钟楼,滋养着万物,又在公路悬崖旁的深海中融化。它浇熄了大火,抹去了战斗过的痕迹,只剩下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那被坦克车轮碾压而过的蒲公英,纷纷扬扬地飞向天空,像一颗颗向往自由的种子正蓄势待发,迫不及待地融入,这红色的圣诞节中。
"圣诞快乐,我的爱人。"我轻抚宋南平的脸,温柔地说。
我怀里的他已经没有了气息,以前没有经历过死别,我不能体会切肤之痛,但是今天,我感觉全身没有力气,艰难地呼吸。
我的心好像被烟灰烫了一个洞,一个深不见底的洞,不断地扩散开来。洞下是不能被填满的黑暗,我的精神像是溺水一般拼命挣扎,表面却波澜不惊。
另一边的黛拉,她也抱着爱人的尸体,声嘶力竭地仰天叫喊。这漫天的飞雪,物化了她的悲痛。
“熙熙,没事了。走,爸爸带你回家。”南明爸爸抱起我,我神色痛苦地看着他。终于,我支撑不下去,晕在他怀里。
三个月前。
我和黛拉、顾阳、周晓,四个疯女人完成了一百个愿望清单后,各回各家。
九月金秋,硕大的梧桐叶落在地上,铺满了整条街道。路上行人走过,踩在上面,飒飒作响、好不活泼。
十月中旬那会儿,罗素卡和杰西卡终于从中国回来,听他们说南明爸爸已经帮助他们找到了继续活下去的办法。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于是我们叫上黛拉,约定晚上一起去索菲酒店庆祝国庆节。
“国庆节,那是你们现代人的节日,我本来是不去的。但是,你是我救命恩人的女儿,本女王就勉为其难答应了。”罗素卡还是一如往常的贵族语气。
“看来你爸爸忘了给她治脑子。”黛拉坏笑着说。
“你大胆!”罗素卡尖叫。
“好了,来,喝杯茶吧。”杰西卡恭敬地递来一杯特制饮品,我瞟了一眼,那玩意儿红得像血。
“我真是难以忍受这种臭东西。哎呀,本女王真惨啊。”罗素卡痛苦地叫着,捏着鼻子喝了。
总经理查理亲自迎接了我们,我在他脸上没有读到一丝尴尬,甚至他在接待黛拉的时候,表情也没有一丝变化。倒是我,因为想起在心理诊疗室偶遇他,还有小白老师的话,和他对视的时候,总感到不太自然。
我心里吐槽,这个十足的老狐狸,他应该去美国从政,虚伪又表演得恰到好处。我们来到了鸡尾酒派对,顾阳也在。
“念熙,好巧哦!你们也过来玩啊?”她一把搂过我,在我耳边说,“明天我要回中国,今晚大家给我举办离别派对。”
“你不是还没答辩结束?怎么这么快回国了?”我问。
“我每年都是这个时间回去的,我们那边一年一度的傩神祭祀,我要到场。”顾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