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先喝口茶，再慢慢说。”沈明睿把一瓶刚才顺路在商店买的冰绿茶递给了他。

守尸大爷扭开瓶盖，喝了一大口冰茶，一抹嘴巴，“那天晚上，半夜一点多的时候，当时有一个新来的小护士，叫孔娟，正好轮到她值夜班，在207室查房时，发现2号床的病人急性哮喘发作，她急急忙忙去找值班的方怡和杜方，可是怎么也找不到那两个人，打手机也没人接，她不知道那两个人正在换衣间鬼混，等两个畜牲鬼混出来了，2号床的病人也哮喘死了。”

沈明睿道：“然后呢？”

守尸大爷叹了口气，“孔娟当时刚刚才卫校毕业，还不到二十岁，心地善良，哪知道世间险恶，被刚好回国的陈院长追责，不但全院通报她的失职，还要她赔偿病人家属五十万块抚恤金，小姑娘受不了这个打击，在医院通告出来后，当天晚上就从医院楼顶的天台跳了下去。”

沈明睿一时怔住了，只气得全身发抖，怒道：“那个陈院长疯了吗？为了包庇自己的外甥，完全是非不分，这简直就是在谋杀！”

守尸大爷冷冷道：“这世道能有什么天理，姓陈的院长为了保住他的外甥，不惜把一个小女孩子逼上了绝路，最可恨的是，死了还让人背上畏罪自杀的污名。”

沈明睿道：“护士长方怡呢？她做了什么？她和杜方害死了两个人，午夜梦回，她怎么还睡得着？”

守尸大爷道：“那个恶毒的婆娘，你不知道她当年干了什么，孔娟跳楼死后，你们警察过来调查，她为了保住自己和她的情人，硬是和杜方做了伪证，你们警察竟然也相信了，没有深入调查下去，从此医院还是太平无事，没有人记得当年有一些披着天使外衣的畜牲们活生生逼死了一个善良的女孩子。”

沈明睿道：“郑进郑主任呢，他又是什么反应？”

守尸大爷道：“哼，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保住自己的主任之位，什么也没有做。”

“我知道了。沈明睿沉默了很久，才长长叹了口气，“大爷，谢谢你，我向你保证，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彻底调查清楚。”

“希望吧。”守尸大爷的神情突然冷淡下来，抖着手拿出一包烟，点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沈明睿道：“大爷，只要有好消息，我一定告诉你。”

“嗯。”守尸大爷眯着眼抽着烟，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明睿坐着轮椅走了。

守尸大爷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白衣护士的笑脸。

白衣护士手中拿着一块巧克力，递给了他，笑着对他说：“大爷，吃个巧克力，烟就不用抽那么多了，抽烟对身体不好。”

她的笑容很甜，像个天使，甜甜的笑着，她经常来这里和大爷说说话，因为她很寂寞，自从在这家医院工作，护士们都在孤立她，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大爷接了巧克力，笑眯了眼，“谢谢。”

他其实不喜欢吃甜食，但他不会拒绝小姑娘的好意。

白衣护士的笑脸却忽然变了，她在哭，哭得一脸绝望，“大爷，我很难受，我太笨了，害死了2号床的那个病人，他们都说是我的错，我也这么觉得……”

“你不要哭，不是你的错，是他们的错……”大爷惶然的看着白衣护士，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他只是一个守着太平间的普通人，什么也做不了。

白衣护士突然不哭了，她说道：“大爷，我走了，以后不能再来看你了。”

那天晚上，她真的走了，走上了医院大楼的天台，毅然决然的跳了下去，就像一个折翼的天使，带着对这个世界的绝望，去了天堂。

听到了这个消息，大爷疯了似的赶过去，挤入人群前面，亲眼看见原本甜美可爱的白衣天使，躺在冰冷的地上，血肉模糊。

后来女孩被送到了太平间，他天天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里面守着女孩，和女孩悄悄的说话，他怕女孩一个人害怕和寂寞，再然后，女孩的家人来了，把女孩领走了。

他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在伤心，他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他开始偷偷探听关于女孩的消息，渐渐的知道了一切，可他还是什么也做不了。

他没有任何人可以相信，他曾经想过报警，但他最终还是放弃了，他不相信警察，他认为如果当初警察没有相信杜方和方怡那对恶毒的狗男女，女孩又怎么会死？女孩跳楼后，警察再次相信了他们的证词，没有继续调查下去，就草草结了案，让女孩再次含冤九泉。

烟雾突然散去，烟头烧到了手指，他也仿佛没有一点感觉。

“是大爷没用，帮不了你。”守尸大爷突然双手掩住了脸，双肩抽动，指缝中渗出了泪水，“五年了，希望这次警察真的能给你报仇……”

他之所以跟沈明睿说出当年这件事，是因为昨天他亲眼看见了沈明睿为洪亮所做的一切，其实他当时就在现场，而不是像他所说的在手机里看到的。

而沈明睿来到了这里，也像当年的孔娟一样，一口一个叫他大爷，让他似乎看到了一点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