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侯归京的盛况,堪比两年前的状元游街。
街道上挤满了围观百姓,这个年仅十八就平定南疆,立下赫赫战功的少年英雄,从籍籍无名之辈,到威震天下的安南侯,谁不想瞻仰他的风姿?
换了一身干净衣衫,把自己拾掇得光鲜亮丽的章云驰,艰难地挤过人群,耳边萦绕着众人对安南侯的夸赞——
英武神勇、赤胆忠心的战神;
心系百姓、忧国忧民的侯爷。
章云驰摸了摸胸口的鹰翅绣线,不禁伸长了脖子往城门口方向望去,说来他对这个少负盛名的安南侯云嵩,同样好奇又期待。
街头传来民众的欢呼声,章云驰飞快窜进水云间。
“婉婉!快来看!安南侯来了!”
赵徽鸾倚在窗边,一手撩起帷帽朝街道张望,一手激动地招呼沈知韫过来。
沈知韫起身朝窗边走,身后的门开了,响起章云驰不满的声音。
“赵徽鸾!你什么意思?我还在这呢,你就撺掇我未来媳妇儿看别的男人!”
沈知韫啐了他一口:“不要脸,谁是你媳妇儿?”
赵徽鸾没搭理章云驰,拉过沈知韫的手,两人亲亲热热挤在一处。
章云驰走上前,嚷着“我也要看”,硬是挤到她二人中间,然后伸出手挡住了沈知韫的眼睛。
“章云驰!你别太过分!”
沈知韫娇哼着去扒拉章云驰的手,两人又打闹起来。
赵徽鸾没理这二人,她伸出胳膊支起下颌,安静地看向那簇拥而来的少年将军。
倒是与印象中那个静默沉稳的云逢歌不同,眼前这个云嵩充满朝气,英姿勃发。
他手执一杆红缨枪,胯下白马如雪如玉,迈着矫健的步伐驮着人稳稳走来,银色盔甲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
赵徽鸾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前世她初见云嵩时的场景。
她满心绝望跪在雪地里,内侍疾步朝她这边走来,她刚升起希望,却听内侍冲她身后喊了声“安南侯”。
她失望地跌坐回去,那人经过她身边,一角绯色官袍落进她视野里。
从云端跌落尘埃的赵徽鸾,从未想过,手握大军的朝堂新贵,会娶她这个落魄前朝公主。
可是安南侯府里,云嵩同她说的那句话,她至今如雷贯耳。
“赵徽鸾,这是我用所有军功换来的赐婚,你要拒绝吗?”
要拒绝吗?
她想不好,而是问云嵩:“能让我见弟弟吗?”
“能。”
“好,我嫁你。”
一个答得干脆,一个回得坚定。
可是他们拜了堂,却未有夫妻之实,甚至连交杯酒都没喝。
前世的赵徽鸾纵使心头疑惑千千万,但在当时的情况下,她能顾好自己与弟弟,已是千难与万幸了,哪里还顾得上其它?
最多也只是在死前、弥留之际问一句“为何娶我”。
前世因果,已然难解难续,可是这于她有恩的故人,赵徽鸾是心揣感激的。
白马行至水云间楼前,有人朝云嵩扔了朵硕大的丈葵,花朵顺着他铠甲掉到地上。
眼瞅着马蹄即将踏上,云嵩勒马停下,用红缨枪挑起了丈葵,看到街边有小孩,他枪头一转,把花送给了小孩。
小孩讷讷然接过,随后又惊又喜。
“谢谢侯爷。”
云嵩两腿夹了记马腹,牵引缰绳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