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云驰回想起沈知韫落笔时的狂态,眼中浮现与当日一模一样的惊喜之色。
当那篇言辞凿凿骂安南侯的文章,落入沈知韫之手,她瞧了几眼,就目露嫌弃之色。
“这写的什么玩意儿?”
说着,随手往后一抛,来到桌案边。镇纸啪嗒一声落于案上,将宣纸拉得平直无痕。
沉吟不过须臾,沈知韫提笔沾墨,洋洋洒洒一篇《将军赋》落于纸上,一气呵成。
“沈府每日都有文人士子上门拜访,婉婉将这篇文章交给了他们。更与她的这些师兄们说——”
“我等静等真相水落石出,便已算得不负云侯征战之苦。落井下石、人云亦云之举,实是有违文人风骨。”
闻言,静默看赋的云嵩朝章云驰望了过来。
就又听章云驰说:“沈府在文人士子心中地位不一般,能与沈府往来且能得婉婉一句师兄的,亦非寻常士子。他们将这篇赋带出沈府,当即在这燕都里掀起风浪。”
“况且这又是燕都第一才女所作,风头直接压过了骂你的那篇破玩意儿。”
“现下百姓们都说要静等朝廷出结果,原先跑去通政司闹事的那伙人,已经不敢出门了。”
“感谢沈姑娘高义!”
云嵩说着又去看手中的《将军赋》,视线反反复复落在最后四句上。
“看完没有?看完了还我,这可是婉婉的手稿呢,只此一卷!”
面对章云驰的催促,云嵩斜睨眼看他:“小气死你得了!就是在你手腕上系红绳的那位姑娘?”
他边说,边将宣纸重新卷好,递予章云驰。
章云驰扬着眉毛没答话,他把宣纸塞进衣襟,妥帖放好。那一脸春色,不必多说,云嵩已经看明白了。
“你二人何时大婚呀?云某定当备上一份厚礼。”云嵩抱过食盒,靠着墙喝起酒来。
“明年春闱之后吧。”章云驰忽然想起来,朝云嵩递过去一个眼色,“殿下不是赏赐你许多东西嘛,你的礼就从那里边挑呗。”
云嵩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
“不是……你们为何都盯着殿下给的赏赐呢?那是殿下赏我的,我还没捂热呢!”
“那不是殿下太小气嘛,她私库里那些好东西平时碰都不让我碰。”
“……”
玉衡宫里,赵徽鸾忽然鼻痒难耐,打了个大喷嚏。
“殿下可是着凉了?奴婢给您宣太医吧。”
赵徽鸾朝惜春摆摆手,她觉得是有人在背后说她坏话。
揉揉鼻子,赵徽鸾拿起了那些弹劾汪家父子的折子。
老贼出手就是狠,弹劾汪全利用职务之便私扣地方章奏,弹劾汪文华贪墨受贿,用的还是王敬时案。
不愧是老贼,一出手就是刀刀见血。
汪全为此急得焦头烂额,汪文华这才得知其父对温言下手一事,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迟了。这么来势汹汹,定然是温家的报复。
时值十月中。
某日,容谙走在宫道上,边上忽然伸出一只手来,将他拽过门洞,推进那间无人的屋子里。
“殿下。”
面前人摘下斗篷帽子,果然露出赵徽鸾那张笑吟吟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