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后,小荼溟一直在等着沐昭的解释,他根本不相信沐昭当时所说的话,更何况是在那样的情况下。
那个男人,让他亦是从身到心感到畏惧,眸中一闪而逝的戾色。
关于宗主的事,宗内的人讳莫如深,不愿多说,好心地劝他少打听,更多的是直接无视他。
望着辉煌巍峨的缥缈宗,小荼溟心中燃起毁灭欲,戾气如形成实体在周身漫延,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此时他的念头就如蜉蝣撼动大树,脑海中闪过一双清澈的眼眸,周身戾气消散。
一天、两天过去,转眼便是除夕。
望月阁内,止夜发现沐昭这些天闷闷不乐,却未放在心上,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道:“阿昭,心有杂念,有碍修行。”
他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不想当那个恶人,衣袖轻拂,扫落桌上的花瓣。
“师尊,苒清心有困惑,看不清前路。”清澈的眼眸中浮现迷茫之色。
对荼溟说出那些话后,他体会到一种从未有过的难受,让他无法定义,小眉头紧皱。
他将荼溟带回缥缈宗,究竟是对还是错?曾经的坚定开始动摇。
“你想见他吗?”止夜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窗外天色阴沉,将有新的风雪降临。
“嗯……”内心经过激烈的挣扎后,沐昭缓缓点了点头。
不出所料的回答,止夜抬手将窗户关上,神情淡然地继续道:“见到之后,你打算做什么?”
做什么?这话把沐昭问住了。
他愣愣地看着止夜,没有回答,向荼溟解释那些话并非他的本意,然后呢?能改变什么?
就像沐澜说地:终究是他太过弱小。
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止夜伸手遮住了沐昭望着自己湿润的眼眸,语重心长道:“阿昭,你可知人的嫉妒之心。”
“缥缈宗内同荼溟一样的孩子众多,却只有他是你的朋友,其他人会作何他想?有时,你觉得对他好,其实是对他的恶。”
视线被遮挡,眼前陷入黑暗,止夜的声音占据他所有感官,小沐昭对他的话似有所觉,亦有不解。
“世事无常,人心难测,阿昭能做的便是坚守本心,做好自己。”
止夜带着沐昭再次下山了,感受人世间的辞旧迎新。
而小荼溟始终没有等到沐昭的身影,人微言轻的他想要见到沐昭更是难比登天,引来无尽的嘲讽。
鼻青脸肿的他躺在漫天大雪中,大口喘着气,胸膛剧烈地起伏,飘落的雪花在他裸露的肌肤上化作点点水渍。
在这阖家团圆的日子里,他因踏入缥缈殿外围而被驱赶打骂,慌乱逃窜而迷了路。
漆黑的夜空中盛放着灿烂夺目的烟花,团团簇簇。
很少哭泣的荼溟,在这一刻,突然放声大哭,势要将在人世十年的所有苦痛委屈全部哭出来,歇斯底里。
荼溟蹲下身,看着幼时的自己蜷缩成一团,紧紧地抱着双膝,泣不成声。
伸手停在他的脑袋上,轻轻地抚摸:“生而为人,我们都在努力地活着。”他们在这苍茫大地中是如此的渺小。
烟花绚丽的光将黑暗片刻的照亮,然而,美好总是转瞬即逝。
童年已愈合的伤口再次被撕开,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