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声。
张光亮摔门而去。
“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等着我伺候你吗?”张老太端着婆婆的架子,她坐在轮椅上,方便小桌子上放着刚吃完饭的碗筷。
傅玲缓了一会儿,起身过去把碗筷收拾了。
平安怯怯地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张老太哼了一声,从口袋里拿出叠的方方正正的手帕擦嘴擦手,凉凉道:“跟着你妈出去几天,回来都不知道叫人了?果然是养不熟的丫头片子,出去几天家都不认了,贱皮子。”
平安怯怯地牵着傅玲的衣角,小声叫:“奶奶。”
“出去玩够了?”
平安不敢接话。
张老太道:“咱们家在县城住了几十年,你爸爸,你爷爷都是工人,是读过书的,跟傅家那些泥腿子不一样。见别人现在升了官发达了,就想巴望上去往前凑,咱们家丢不起这个脸。”
她明着说平安,实际上话里话外说给傅玲听。
平安听不懂,更不敢吭声,怯怯地找妈妈。
傅玲几天不回来,家里一团乱,老太太只是摔了一跤,并没有摔伤胳膊腿。平日她不舍得儿子干活,没人的时候家务活都要自己干,杨娟她们过来,她就往轮椅上一坐,指使别人干。
从前有傅玲,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傅老太已经许久没干过体力活,这两天猛地一劳累,只觉得腰酸背痛,也更加埋怨傅玲。
她都摔成这样了,这女人不知道回来伺候,还在娘家吃香的喝辣的,丢人现眼。
傅玲回来之后,张老太彻底坐在轮椅上不动了,一会儿让她倒水,一会儿让她摘菜做饭,一会儿让她把组合柜顶上陈年不用的摆件拿下来擦洗干净,再放回去。
傅玲早上回来,一口饭没吃上,在厨房找到两块冷红薯,她热了热,给自己和平安一人一块。
红薯刚送到嘴里,张老太叫住她。
“水喝多了,你去把尿盆拿来。”
傅玲嘴里咬着红薯还没吞下去,忙不迭地伺候张老太便溺。
她把傅玲指使的团团转,以此来彰显掌控和长辈权威,邻里看了都摇头,觉得傅玲不像是她们家的媳妇,倒像是她家的保姆。
傅玲忙了一上午毫无怨言,中午又顶着半边脸上的巴掌印,领着平安去买菜。
张老太让她把自己推到门口晒太阳。
邻居大妈也刚出门:“哟,玲回来了。”她和张老太寒暄,“这回你可算轻松一点!这么能干的儿媳妇哪里去找,瞧这里里外外收拾的干干净净。”
张老太板着脸哼了一声:“跟我年轻时候比差远了,懒驴拉磨屎尿多,干的都是表面活!”
邻居大妈被呛了个没脸,撇了撇嘴没说话。
张老太高傲惯了,一向瞧不上其他家,谁跟她说点什么,她都要结结实实呛回去。
这一排的住家户里,就老张家条件好点。
张家一家几口,除了傅玲,其他都是工人,张老太赶上好时候,做了两年工就赶上第一批退休,每月有退休金,过年过节还有福利,吃的是食堂饭,领的劳保服,比他们这些单职工户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