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帝仔细观察了女儿的面容，确实不再是前几日那样的苍白之色了，他这才放下心来。

随后，他又想到女儿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格，又问：“裳儿过来找父皇可是有事？”

云可低头沉默了片刻，望了望周围。

惠帝立刻明白女儿的意思，挥手让其他人下去。

云可见书房没人，才抬头对惠帝说：“父皇，儿臣在病中做了一个梦。”

惠帝听到这话并没当一回事，以为小姑娘是被噩梦吓到了，来找自己父亲说说。

他笑着说：“裳儿是被吓着了吗？用不用再找太医看看？”

云可见惠帝如此态度，有些生气地说：“裳儿就是再不知事，也知道父皇国事繁忙，如果只是一般的梦，裳儿怎会来打扰父皇？”

惠帝听闻，先是摸了摸女儿的头，为他的懂事倍感欣慰。

惠帝：“那裳儿可以告诉父皇，你梦到了什么么吗？”

云裳正色一句一句道：“裳儿梦到了，八年后，父皇薨世，哥哥被害，梁王谋反，悠州范轩登基，大荣灭亡。”

“啪。”惠帝一个耳光打在云可脸上：“云裳，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女儿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难道是自己平时宠得太过了，以至于让她失了分寸？

云可早就料到会这样，可是如果不告诉父皇的话，自己根本就对付不了江河。

为了完成任务，也为了父母和哥哥这份无私的疼爱。

云可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裳儿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裳儿还知道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正是左相江河，他为了给自己的哥哥江然报仇，才谋划了大荣的灭亡。”

惠帝听到“江河”、“江然”这两个名字，有些颓然地又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裳儿梦到的或许是真的，要问惠帝这辈子感到愧疚的人，江然绝对算一个。

江然是一个光明磊落、正直无私的人，一心为百姓着想，是一名好官。

但政治斗争就肯定会有牺牲，当时还是三皇子的他和太子斗争激烈，担任户部侍郎的江然被牵扯其中。

他拉拢江然，让其陷害太子，但江然抵死不从。

事发后，他为脱罪，接受了洛太傅的建议，让江然顶罪。

江然本来被判死刑，但在太子的运作下，使其保住性命，改判了流放。

他与洛太傅害怕事情暴露，决定斩草除根，让人在流放路上杀死了江然。

惠帝并不后悔那样做，还是那句话，有斗争就有牺牲。

而今只不过是看着如今藏污纳垢，贪腐成风的朝堂，常常想起那个善良正直，一心为公的少年罢了。

所以哪怕他知道江河是江然的弟弟，他也没做什么。

可能就是因为那一丝愧疚，想单方面的补偿罢了。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江河竟然为报仇下了这样一盘大棋，直接导致了大荣的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