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蛮喜欢这个小宅子的,青砖灰瓦,地方宽敞。由于久未有人居住,地上的砖石爬上了青苔。院内还种有数株果树,现在是三月天,上面都是繁密的花朵,有许多胖乎乎的蜜蜂趴在上面采蜜。
过几日便在后头的空地上开辟出一块菜地,种上些白菜、丝瓜,过些时日就能吃了。再到集市上买一只小狗和小猫,除了隔壁那位不速之客外,这日子也算舒坦。
院子里,挂在王晚晴用竹竿制成的晾衣架上的衣服被洗得干干净净,随着早上的清风拂动。旁边的架子还有两人床上的被褥,也被整整齐齐的挂了起来。
想起初来到这里时小丫头的手忙脚乱模样,王晚晴见此颇有几分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刚想去厨房夸小萍几句,却被从隔壁传来的一声闷响打断。
“砰!”
“你个小丫头片子真不害臊。”这嗓门颇大,王晚晴在隔壁听得清清楚楚。
而住在王晚晴隔壁的,正是自己那便宜表哥。
受好奇心驱使,王晚晴用几块砖头垫在脚下,趴在墙头朝隔壁院子观望。
只见早上和王晚晴搭话的那个妇人正指着一个小姑娘大骂道:“你一个都没定人家的小姑娘,一大早上就跑到年轻的男人屋里头,真是不要脸!”
那妇人脸上涂了一些胭脂,不过脸上的细纹却依旧显眼,衣裳较之刚才新了些,也鲜艳了些。头发盘成了堕马髻,斜插几只氧化后略有发黑的银簪子,倒是颇有几分成熟妇人的风韵。
而她对面的小姑娘大概十五六岁出头的样子,穿着水天碧色的罗裙,头上绑着一条绣着兰草的缥色发带,杏眸剪水,端的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嫩生生的,如同刚刚抽芽的剑兰。
“谁到屋里头了!别凭空污人清白!”小姑娘年纪小,声音也小,正涨红着脸指着那妇人道。
看着被人扔在了地上的篮子,和洒落出的饭菜,王晚晴顿时明了。
这个小姑娘应该就是那个给隔壁送饭菜送鞋子的“田螺姑娘”。
本来这些私密王晚晴是不知道的,直至有一天隔壁的那人拿着同样的篮子,面无表情的对自己道:“不要再送了。”
王晚晴才意识到,隔壁院子里冒出了个田螺姑娘,天天给他送吃的送用的。
还记得自己再三向那人解释道:不是自己,自己没有这份闲心和毅力后,那人的脸又是青又是白的。
王晚晴心下微动。
好家伙!原来是你啊,小田螺姑娘。
不过,现在那位小田螺姑娘正处于下风,被那妇人扯着衣裳大声叫嚷着:
“快来看啊!原以为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却不想是个想男人想疯了的荡妇!青天白日的往人家院子里跑!”
小田螺姑娘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小脸顿时白了,大叫道:“你放开我,放开我!”
“嘿!我就是不放手,我等下还要扒了你的衣裳让你见不得人!”那妇人扯着小姑娘的领口道。
!
原本还在观望的王晚晴因这句话起了恻隐之心。
那小姑娘才十四五岁的年纪,如果这妇人当真这样做,这小姑娘怕是会活不下去。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她。
王晚晴立即从砖上跳了下来,想去过去讲和,但想起那妇人彪悍的模样。王晚晴怕到时候口斗转变为武斗,便叫上了在厨房里的小萍,拉着她一起绕到了隔壁院门口。
却不想一个高大的身形拦住了自己的去路,抬头一看正是自己那从外面回来的“表哥”。
男子穿着短褐,也许是为了干活方便,袖口被卷了起来,露出手臂上紧实流畅的肌肉线条。他单手扛着一捆颇为粗壮的柴火,脊背与腰间的肌肉紧绷。看着面前的两个要往自己院子里冲的人他的剑眉微拧。
“早!早啊!”王晚晴看清来人后浑身一僵,有些结巴道。
“你放开我!”
“小丫头片子,跟我斗!知道厉害了吧!”
两道叫喊声从本该紧锁的木门后传来。
男子向来无甚表情的脸上有片刻碎裂。
“我在隔壁听见你院子里有人,以为是进了贼。你现下回来了,那我就回去了。”
王晚晴赶紧道,接着拉着小萍的手逃一般跑回了自己的院子。
跟在王晚晴身后的小萍有些不解道:“不是说去帮忙拉架吗?怎么不去了。”
王晚晴偷偷指了指身后脸色黑得像块炭的男子,向她摇了摇头。
小萍虽不解,但还是点头道:“我听姐姐的。”
嗯,真乖。
这种修罗场还是别掺和了,王晚晴略有心虚。
那田螺小姑娘自己之前见过,也向自己打听过这“表哥”有没有心上人,而自己……
“如果表兄愿意的话,我当然会祝福你们!”
王晚晴想起从自己口中吐出的那句话,连连摇头。
她向天发誓,再也不会对任何人说这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