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山横碧收下高老探的请帖但是没有赴宴。因为他想要低调地守护小姐、守护花婆,就要避免涉足江湖。江湖人见得越多,被认出的风险就越高,贪图一时酒肉欢愉只会而徒增被认出的风险。
后来,高老夫人还是吃到了岭南的冰糖橘,是山碧横向小姐请示过叫马车送的,把后院满满一车桔子都送到了高老夫人寿宴上,虽然马车夫说只是雇主只要他送一车冰糖桔来,但并没有留下姓名。然而高老探和宁百夫都清楚这桔子是哪里来的。即使有人问到,二人也推说不知,推脱说兴许是本来订好的桔子补送过来的。
后来,在老夫人寿宴结束后,高老探召集东京城内的门徒聚会,讲了一些近期的盗门的状况后,又特意强调了马行街吹香阁的重要,的的确确在门内下令:盗门门徒不可到吹香阁买香、更不可潜入偷盗,违令者将受断手之刑。高大门主给曾经的“拄剑断江,两不相望”“不动静岳”山碧横、如今的吹香阁门房“虾老头”山伯的承诺,他兑现了。
后来,宁百夫平时还是在书院里教书,闲时也会去看看高老探和高小手,他提过把小手带到书院读书识字,可是高老探还没有想好,是帮助儿子以后继承盗门门主之位,还是要他远离江湖做个普通人,读书识字博取功名,或是学门偷盗以外的手艺,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 宁百夫见高老探没有决定,便也没再提过,因为他知道如果“老爹”需要自己,自然而然的会张嘴。
后来,山碧横再未见过盗门大门主高老探,也没再看到宁百夫,吹香阁更未遭遇过贼人。山碧横还是想保护小姐,简简单单的守着吹香阁的院子,做门房山伯。直到小姐有要求自己出去做什么,他再去执行再去办好。偶尔他也会收到些礼物,有时是三五只烧鸡,有时是几匹刺绣蜀锦,有时是一两盒指肚大的海珍珠,有时又是一坛、两壶天南地北各处名酒。无论收到的什么,他都会把这些交到小姐手上,询问怎样处理,大多时候是三人一起分食了,或者花婆和小姐二人分享,只是酒的话小姐叫封好埋进后院地里,先不让山伯饮酒。送来的东西包装上都会有鸡头狗爪的印记,一见这印记山伯就会再想起那个身高与自己相仿、身上气息亦正亦邪、一身猴儿样的盗门门主“抚柳老猿”高老探。也会想到为了让亲近长辈吃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桔子而翻墙入院的白袍书生宁百夫。每次想到也觉得有趣,毕竟这二人或许还是山伯到东京后才相识的“朋友”,也只有这两个可算称得上朋友。有时他也会向小姐要二三香盒、香包、香料,或者从各处州府采购运到吹香阁的瓜果,也会挑些要人送到高老探处,想着也给高老夫人尝尝。偶尔晚上守门还未入睡,他也会想到这好似父子的一老一少。不见最好,让他们都封存在记忆中吧,相濡相忘。
宁百夫也有再路过马行街、路过吹香阁的时候,东京城就那么大,还是四四方方的一座都城,宁百夫也很难不再去马行街逛逛,偶尔要作身衣服送到家乡老母手上,也会到距离吹香阁不远的大布庄,只要距离不太远,路过附近他也会向吹香阁的大门看看、向院内阁楼的屋檐望望。他一直都好奇阁楼内的状况,不知为何,那座院落、那座阁楼,那个“虾老头”和年轻的“婆婆”都让自己没法忘记,那里面的香气也一直在自己身边萦绕,挥之不去。
说回现在。
宁百夫喝着杯中的茶水,继续道:“高老大要我去洪太尉府上送信,内容就是‘孙师傅的两个徒弟都和自己在一起,叫他老人家不要担心’。”
“就...就这么简单?”阮大听完,有些吃惊,看了看宁百夫,又看了看山伯。自己和山伯找了有半柱香要多的时间,撞到的结果竟是如此简单的一句话。
山伯领会道阮大目光中的疑惑,问宁百夫道:“你们大门主,就没别的话要你带给孙凉老儿了?”
“对啊,还要有什么话?”宁百夫确实不知还应该有什么话,高老探叫他如此说他便如此说,还应该有什么话呢?他不懂,不懂山伯和阮大的担心是因为,他们以为张十、孙云二人已经失踪了,是不是被“月夜叉”孙凉的仇人掳走想要报复?毕竟孙凉看着不像有甚银两的样子,真要用徒弟们劫财也不很现实。但要是要挟孙凉做什么事情,倒也不无可能。
宁百夫放下茶杯想了想,说:“哦对,高老大还有句话。”
“快说。”阮大和山伯异口同声,只是一个言语急切,一个语速沉稳。阮大不知高老探何人,也不知他做事风格,故有所担心;山伯虽与盗门门主只有过一次见面,但这些年互送的东西来看,也不似猥琐行事之人,所以放心。
“高老大说:‘张老弟和孙老弟应该明早可以回到太尉府。’。”
“明早?为何要明早才能回?”阮大有些疑惑。
“阮小子别急,兴许是高门主要带你两个徒弟吃喝玩乐一夜呢!”山伯哈哈一笑接道,这样一想,还真像是高老探能做出的事。
阮大听了没有多想,只觉心中的沉闷一下子消了许多,便继续问道:“那,宁老弟可否带我去找寻你说的高老大?我也好见见两个师弟再回去给师父报声平安。”
这下轮到宁百夫无奈了,道:“对不住了阮兄。本来我已有些时日未见到门主了,要不是今日夜里想出门走走,就更见不到了。平日里都是门主有需要会派人找我,而不是我去主动找他。故此他老人家现在何处小生也不知晓。”
“高门主这人是这样,阮小子别放心上,有孙云他们两个消息就好,要不你先回去和孙老儿报个信儿,看看他怎么说?”山伯建议阮大道。他是真的信高老探不会害孙云,毕竟也没有害的理由。
“那...如此也好。”说着,阮大起身,一脸郑重、双手抱拳道:“今夜里的事谢过,劳山伯您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