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云看着石桌上的薄薄冰面,上面有他画过、写过的痕迹,但在此时依稀有了一到阴影笼罩,罩在冰面上、也罩在了自己身上,本该觉得有些奇怪时,孙云却能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这种香气有些熟悉、有些距离,有些让他魂牵梦萦。这香气好似他刚闻过不久,可是他并未记住的同时、又深深种进了他的心里。
孙云不知那是谁,但他也有猜测到是谁。他不敢回过头去确认,他怕真的是她,若真是她,那一团海棠树下的火红身影,他该如何面对?自己又能对她说些什么?她会回应吗?她会笑吗?还是,她会记得席间的自己吗?他怕知道这些答案,任何一个答案都可能冲击他的心,还未成熟的心,情窦初开的时候,每一次开心与伤感都会留下深深的烙印,孙云的心上还是一片平整,那这一片平整,会期待有她进入过的痕迹吗?他不知,不想知、更不敢知。他会怕,怕会错,更怕恼她。此时此刻的孙云,小心翼翼地轻抚面前的冰面,他不懂自己为何要如此,可是他就是要如此对待这薄薄的冰,自己去触碰、但又不敢让它感受到太多温度从而融化; 他希望它还存在,无论存在多久,只要能给自己陪伴,不让自己觉得孤单,那它就可以了。孙云啊,他啊,其实也把这冰面当做身后的人儿了。虽然他没有回过身去确认,可他还是在脑海中断定,这个身影、这个气味,这就是她。
在海棠树下见过的她。在风雪中走进他心里的她。
薄薄的冰面还是被孙云手掌的温度磨得更薄了些,化成一些水在他的手上,也在冰上,手上的水跟着他的温度而消散,冰上的水随着冰的寒冷而重归。一瞬间,他为冰水感到可惜,无论是沾染到自己的手上,还是重新结冻成冰,他都有些许怜悯。可是,他不知,这冰水啊,会不会就是他的心,他怕惊扰到她而失去,他更怕没有任何开始便已消失。这是让人害怕的感觉,是让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无比畏惧的感觉。
虽然她那么近,近得好似呼吸轻拍在自己的耳背;可她又那么远,远得让自己无法转头、无法直视,让自己变成一块木头、石头,只要可以接近她,那他就是觉得自己都是值得的。
要回头吗?他踌躇。
要回头吗?他犹豫。
要回头吗?他害怕。
要...回头...吗?他在心中问自己。
可是,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一瞬间,他全身的毛孔都已打开,贪婪得呼吸着四周的空气,好似要把这些有关于她的气息吸个干净。他呆坐,眼神虽然不会被看到,可他自觉此刻的自己是木然的。他的魂魄好似已经飞离了身体,漂浮在半空审视着自己的身体,审视着懦弱的自己。如果魂魄可以实体,估计早就给他两个巴掌要他清醒。
那个让你惦念的人儿、让你想着的人儿,那个让你魂牵梦萦的人儿,那团红火而又娇弱的身影就在你的身后。何况她的手已搭在你的肩上。你不敢吗?你为何不敢!你害怕吗?你怕的什么!你犹豫吗?时间不等人!你明白吗?明白你自己、明白你的心、明白你该做什么、明白她就在你的身后,近在咫尺,只待你一个主动便可相亲相望,甚至相知相守。
你,怕吗。
我...我...我...我不知...
此刻我只知,柔荑在侧,而我没有勇气回头、伸手、张口。为何没有勇气?你练功劈砍时的力道呢?你保护师兄时的勇气呢?
如若你只有那些时候才有勇气,那现在的你,是什么?是无用之人吗?
你伸出手试试吧。
我...我好像不能...
你不伸出手,怎知自己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