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枝出现在一个风雨滂沱的夜晚。 是我去开的门。 一个不及我肩头的小女娃,静静地站在门前,仿佛与她身后漆黑的夜融为了一体。 但是那双锋利的眸子中却翻?滚着不亚于屋外的风暴。 我来不及思考一个小姑娘为何会拥有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 只想着她小小年纪,独身一人,恐怕是与家中长辈走散了。 于是赶紧将她引进了温暖干燥的屋内。 给她端去了一壶热水,又添了一盏油灯。 初时本不觉异常,渐渐地,却嗅到空气中似乎有丝丝血腥味儿。 我赶紧掌灯走到桂枝跟前。 “你可是受伤了?”我焦急地询问道。 可桂枝却仍泰然自若地用热水一点一点地清洗着面部,也未有回复之意。 这时,我才借着火光,看清了这是怎样的一位小姑娘。 小小年纪,虽无十分之姿,却有动人之处。鹅蛋脸面,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明明是一副可亲的面容,浑身上下却散发着少见的凌厉气势。 一身银丝镶边月牙白的衣裙,足以看出其身份不凡。只可惜上好的锦缎早已被大片血渍所毁。经过暴雨的冲刷,血色变淡,却仍然无比刺眼。 “并未。”凝滞的气氛被这突兀的一声打破。 “什么?”我打量得太入神了,竟一时未能领会到这话的用意。再思及此,方知她这是对我之前询问的回复。 “谁叫她太不听话了呢?我只能砍断她的四肢,叫她不能再逃走了。不过,这个废人,我也不需要了。” “她现在何处?!”十一岁的我尽力以行医之人萌生出的悲悯暂时压下了对眼前这个小姑娘的所作所为所产生的震惊,憎恶,以及我并不想承认的恐惧。 “悬崖。”桂枝轻勾了勾嘴角。那样的表情仿佛她已经见惯了如此的侥幸挣扎,并断定我只会徒劳无功。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失魂落魄地狂奔到悬崖边,如何失魂落魄地掩埋了那个被稚孩斩断手足,因失血过多而亡的成年女人的尸体的。 我只知道当我回到师傅的小竹屋时,幼年桂枝已经和师傅达成了什么协议,宣布要长居于此。 自那以后,她翻阅了师傅的所有剑谱,早出晚归。我与她几乎没有任何交流。杀人者与救人者当是如此对立吧。 枝枝?听上去是如此的可笑,那个在竹林的清晨,我承师命,第一次唤出了这称呼。 “祺师兄~”同一般少女的清丽明朗,再无压抑、沉重之气。 我大约真的多了一个名为桂枝的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