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层境界,为九天三重咒。你的一年,只相当于旁人的一天;第四层境界,乃忘情四重咒。中咒之人,五十年只等于人家一天;”
“第五层境界,是生死五重咒。中了生死五重咒,活不过一天时间。所谓朝花夕逝,便是这个意思。”
那人侃侃而谈,乔峰更加不信。哪有将自己绝学,轻易说与对手听的。
因此他不闻不问,只守住心神。
那人却仍旧自顾自说道:“不过你放心,我还没练到生死五重咒,否则也不会受制于夜南天。只是忘情四重咒,也不是你能抵御的。”
“你想啊,一天时间,要老去五十年。即便你有万年寿命,也不过是两百天时间而已。而且老去的,不光是你的年岁,还有你的修为。关键在这枯木阵法内,你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乔峰忍不住问道:“既然你的朝花夕逝功,如此的厉害,又怎会受制于夜南天?”
那人总算沉默了半响,而后叹了口气,说:“虽说我当时,只将朝花夕逝功,练到了九天三重咒,可夜南天仍旧不是我对手。”
“只不过,人总是有弱点,所以是三重境,还是五重境,又有什么分别呢?一旦被人拿住弱点,再好的修为,也是无用。”
乔峰初始以为,这人故意诱惑他开口,使自己心神不专,好让他的幻境发挥威力。
可往下听时,发觉老者语气颇为真诚,不似造作。于是问道:
“怎么,你的朝花夕逝功,也有弱点?那夜南天又如何得知?”
老人回答说:“功法本身没有弱点,只是我这个人有弱点。”
乔峰问道:“你有什么弱点?”
他也只是顺嘴一说,原以为老者不会讲。
没成想老者并不避讳,感慨道:
“我的弱点,就是心有羁绊,重情重义。夜南天拿住我一家十七口人,以此要挟,我能怎么办?唯有束手待毙,俯首听命。”
这个说法,乔峰颇为认同。
他在心中试问,如果夜南天以阿紫与段誉威胁自己,恐怕自己也会投鼠忌器。
不禁有些同情老人,口气也放缓,问道:“你是何人,又怎会与夜南天结下冤仇?”
老者道:“天下武者,熙熙攘攘,多数皆为利往。鬼族以前本是一座城,名叫无心城,而我便是城主吴昕。”
“只是有一天,夜南天也看中这块地方。因为可以避开人族强者,偷练他的媚魂大法。于是他便伙同七八个人,先是将我家人制住,以此来要挟我,我只好俯首就擒。后来他将无心城一百四十三万人,杀得一个不剩,”
乔峰闻言,惊得站起来,声音亦有些颤抖,说:“一,一百四十三万人,被,被屠戮一空?”
吴昕似乎料到,乔峰会有此反应,语调仍是波澜不惊:“是,一百四十三万人,一个不留。”
乔峰接着道:“如此说来,那用人体器官做的通道,也是无心城之前的居民?”
吴昕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一百多万人,偌大的一座城池,说没就没了。
乔峰不能想象,那是一幅怎样的光景。
不过他却冷笑一声,责问老者:“你既然不惧夜南天,为何不敢跟他拼命,护住你的城民,却只记挂着你的家人?”
“家人确实重要,可十七口与一百多万比起来,孰轻孰重,该如何取舍,你又岂能不知?哼,你这不是重情重义,而是极度自私。”
吴昕也不辩驳,而是说道:“唉,老夫自小愚钝,所以师尊才给我取了个吴昕,意思就是我没心没肺,可这也正是练朝花夕逝功的关键所在。”
“那夜南天诓骗于我,说只想当无心城的城主,我是信以为真,谁知他竟如此歹毒。”
乔峰追问道:“既然事后得知实情,你怎么不去找夜南天,替一百四十三万冤魂报仇?那夜南天为什么,又单单没有杀你?”
吴昕回到:“他杀不了我,也不敢杀我的家人。他很清楚,一旦我没了牵绊,必定会与他鱼死网破。他的媚魂之法,虽然大成,可我的朝花夕逝功,正好是其克星。”
乔峰有问,吴昕必答。
虽然两人说话不多,乔峰也觉着此人,心智确实慢人几拍。
与这样的人,讲什么人情大义,无异于对牛弹琴。
乔峰重新坐下,心情放缓,又问吴昕:“那你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替夜南天守门?”
吴昕语调缓慢,说道:“三百多年前,夜南天忽然找到我,要我替他守卫鬼族五百年,之后便还我一家人自由。我别无选择,只好同意了。”
“其实我当时还有一样心思,就是希望能遇到天赋不好的人,将朝花夕逝功传给他,让他替无心城一百多万人报仇。这样夜南天便怪不到我头上,我们一家又能重获自由。”
乔峰听了,心中重重一叹,这吴昕城主的想法,竟然跟咕酪兽有的一拼。
鬼族要是没了,以夜南天的毒辣,又岂能让你们一家活命?
吴昕接着道:“也不知道我运气是好,还是不好。鬼族平时人迹罕至,可我来此仅半月时间,竟真的让我遇到一个中年。唉,可惜此人天赋太高,我将朝花夕逝功传给他,总是不能入门。”
“最后他反过来,还跟我讲了一大堆道理。我听的太过认真,以至朝花夕逝功,反倒被他卸掉半成功力。本来我是要劝他离开鬼族,哪知被他说的头晕脑胀,也忘了这个茬。所以他去了鬼族深处,至今也没见到他,不知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