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宝轻手轻脚地走进了老母亲的卧室,三年时间过去了,两个丫鬟都也已长大,静静地站在一旁。叔宝悄悄地跪在床边,老母亲正背对着他,脸朝着里墙侧睡,呼吸微弱,仿佛随时都会停止。他轻轻地摸了摸母亲瘦弱的身体,老人家身上哪里还有一点脂肪,瘦的只剩下骨头,摸上去就像触摸到了枯柴。
他又害怕自己的手脚太重,怕弄疼了老母亲,又轻轻地收回了手,慢慢的站起来做到床边,轻轻地低声道:“母亲,孩儿回来了,快醒醒看看我吧!”老母亲仿佛从梦中惊醒,但身体却异常沉重,转了几下翻不过来身子。感觉似梦似醒的样子,轻声的叫唤着自己的媳妇来搭话。
张氏就站在床前,轻声回应:“母亲,媳妇在呢。”秦母的眼皮微微颤动,好像在使劲要努力的睁开,说道:“好媳妇啊,我方才刚闭上眼睛,想要稍稍休息一下,却听到叔宝一直床前絮絮叨叨的叫我。我真害怕,太平郎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怕不是他千里还魂,想回来见我最后一面的吧!”
媳妇轻轻地说:“婆婆,真的是你那不孝的儿子回来了,他现在就跪在这里,你快睁开眼看看吧。”
叔宝也深深地低下了头,声音有些颤抖:“妈,你的太平郎真的回来了。”
秦母这病的源头本来就是心病,原因就是长期思念儿子,却久久得不到儿子的消息,所以就病得越来越严重。现在突然听到儿子回来的消息,病情竟然减轻了大半。
平时连起床解手都需要媳妇和两个丫头搀扶半天才能勉强站起来,如今却立刻有了力气,迅速地爬起来坐在床上,激动地抓住叔宝的手。
她的眼神充满渴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落不下来。就张着口,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呼唤声,双手紧紧地抓住秦琼的膀臂,上下不停地捏着,好像在确认儿子是不是真的回到了她的身边。
秦琼轻轻的挣脱了母亲的手,跪下来就叩拜。秦母看着他,佯装生气的样子,轻轻地说:“你不用再拜我了,真要拜你就应该好好的拜拜你媳妇。你在外面这三年,要不是这好孩子天天的孝顺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我,我可能早就没有咯,也再也见不到你喽!”
听了母亲的吩咐,叔宝立马转身向妻子张氏拜谢。张氏一见,拉他起来也拉不动,干脆也跪倒在地,朝他对拜,说:“万万不可!夫君,快停下吧!照顾婆婆是做媳妇的责任,哪里有丈夫拜媳妇的道理?”叔宝心里感动,哪里听她说话,一直到夫妻俩相互拜了四拜,然后才罢了,拉着张氏的手,一同起身坐在母亲的床边。
秦母又关切地问起了他在外的事情。秦琼从他去往潞州公干开始,一路上的艰难经历,以及在远方幽州戍边的所见所闻,都一字不落的、详细地、慢慢的说给了母亲听。
秦母听到叔宝说到幽州的事情,不禁关心,忍不住地插话问:“你姑父现在是做什么官?姑妈有没有孩子了?孩子多大了?一家过的怎么样?”
叔宝一字一句的回答:“妈,姑父现在是幽州府的大行台;姑母生了表弟罗成,表弟今年都已经十三岁了。他们一家都很好!”
秦母听到这个消息,脸又开心的梳开了许多,仿佛又年轻了几岁,欣慰地说:“当年的小丫头子片子,都有孩子了,还都那么大了!一家过的好就好,好啊。”
然后她努力挣扎着起了床,让丫头帮她洗漱,又叫媳妇帮忙燃香,二话不说就要向西北方向跪拜,感谢潞州单员外一路多次照应、救了她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