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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桓敬道只身说平阳,刘牢之群砲轰并州(4)

第六十章桓敬道只身说平阳,刘牢之群砲轰并州(4)  【接上章】    苻丕君臣听到苻鉴请求入城的消息,才知道这个长辈还活着。他们太想知道谢瑍军中的情况了,急忙让苻鉴入城相见。  苻鉴没有让他们失望,将跟随谢瑍数月的所见所闻详细地述说一遍,特别是谢瑍的新政,让众臣大开眼界。众人明白,如此以来,寒门和士族将不再是天堑有别。黎民有了自有土地,百姓有了安身之地,天下承平不再是奢望。而军政分离之后,军不干政,职在拓疆卫国,消除了割据之隐患。若有异动,天下共逐,皆不能成事,则天下安定矣。  苻丕看看群臣,见众人均摇头无言,终于丧失了据城顽抗之思。  “固安侯大人,谢瑍此举,晋之士族岂能容他?”王腾突然出言道。  “士族豪门固然无法容他。”苻鉴道:“但谢瑍的新政只在江北收复之地,这也是他的聪明之处。尤其晋帝目今宠信于他,亲授天子剑,有临机决断、先斩后奏之权柄。此人虽然年少,但持重老成,体恤下属,从谏如流。有淡雅出尘之意,无侍宠而骄之心。传此人文韬武略超人,为军中上下所仰慕,实天下劲敌也。某平生仅见,无人可出其右。”说着苻鉴将谢瑍幽州代师收徒,力敌数人之事,讲了一遍。  “叔祖以为,丕当何为?”苻丕问道。  “天王以为自比慕容垂何若?”苻鉴反问道。  “不若也。”苻丕答道。  “以垂之能,尚一战而降,不敢复有二心。何也?”苻鉴将谢瑍年前以垂为主将,率万余兵马收平城,说拓跋珪之事说了一遍。  “拓跋珪不听垂言,谢瑍自领十万精锐,出居庸关西进。”苻鉴继续介绍道:“你们没有消息,但我知道,拓跋氏残部已远遁阴山之北。如无意外,谢子明此刻应饮马河北,以待南渡了。刘卫辰号称控弦三万八千,纵有地利,要抵挡谢子明的十万大军,一个字:难;两个字:甚难!”  “晋军非善骑兵,南人亦乏勇武,何谢氏兵马如此勇猛?”苻纂道。  “这个我倒是领教过。”苻师奴接口道:“曩于平城,某挑选百名勇士,晋军随便一队百人,校场相搏,吾军完败。晋军擅军阵之法,各有所持,相互勾连。技击之法简而犀利,不可挡也。”  “这就是我要说的另一个重要情报。”苻鉴道:“谢子明初任广陵,始练新军,约五千余人。此后每战之后,所收降军,尽皆以新军训导之。幽州数月,训导之后,再见降军,判若莫识。真奇才也。而且,其父谢玄之北府军,也将大部派给他,那可是曾八万对我百万的雄师。”  “晋有此人,天下无对。”苻鉴最后断言。  “是啊,本王初见此人,但觉不凡,未曾想到如此卓然。”符丕叹道。  “天王见过此人?”苻鉴问道。  “邺城一唔,历历在眼。”苻丕这时也不用藏着了:“当时他给朕指了三条路,朕选了晋阳即位。怪不得当时拒不受邀,尝言还有相见之日,原来如此。”  “另外两条路呢?”苻鉴奇道。  “首者归晋,籍晋军杀贼复仇,尚不失富贵;其二晋阳即位,纵竭尽所能、披肝沥胆亦未必能复仇,或可为人所乘;其三据城而守,以待援兵,虽有危险,若能坚守,旧部或聚。”苻丕说的很简单,其中滋味,真是难言。  “天王陛下,此人妖孽之才,决不可与之为敌。”苻鉴叹道。  “你们不知,邺城之时,他将天下大势,历历道来,如数家珍。所有的情形都说的很详细,就好像他亲历亲为一般,姚苌弑君,吕光归返,逆冲凶戾,垂逆虎视,晋军北伐……现在我才明白,他为什么知道的如此清楚。当是时也,正是谢安新丧,晋廷大乱,而独此人闻朕复入邺,即单身入城,实为取邺城也。有此为基,才有后来的一战收垂,战力飙升……”    众人默默听着苻丕的言语,这才知道,邺城曾经有过这样的故事。对这个智勇双全的谢瑍崇敬之外多了一层畏惧。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可惜,可惜……”苻丕轻声地叨念着那夜偷听谢瑍吟诵的《山坡羊·潼关怀古》,连道两个可惜,只是不知道他口中的可惜是不是和谢瑍相同了。  “大善!”王腾赞道:“天王有此一吟,必名天下。”  “唉……”苻丕长叹一口气道:“此非朕作,乃谢子明邺城客栈吟咏此文,朕深有同感,一下子就记住了。此子天纵之才,降他也算不得丢人了。”  “启奏天王,如果真要降,切不可马虎。”王腾道:“天王一国之君,岂可轻下于人。”  “天王陛下,王大人言之有理。”苻鉴道:“城外乃北府刘牢之,如陛下向其投诚,岂非自贬?臣之意,请陛下书信一封,臣愿往建康以行。”  “叔祖,此事恐难成。”苻纂道:“此灭国之功,刘牢之岂肯轻让?除非谢子明出面,或可镇之。”  “可惜谢都督身在河北,鞭长莫及啊。”苻鉴叹道:“为今之计,只能向刘牢之建言,此贪天之功,为人臣所忌,莫若派人往告都督。谢子明持天子剑,如君亲临。如此即可止刘牢之攻城,又无损天王之名。诸位以为如何?”  “叔祖此言,深得朕意。”苻丕松了一口气道:“还请叔祖回去向刘将军说明利害。”  “此乃臣之本分,何劳陛下吩咐。”苻鉴道:“此去除了陛下修书,还需太尉随我一同前去,以示陛下诚意。”  “正该如此。”苻纂应道:“请陛下允臣同去。”  “二位大人此去,切莫担心。即便刘牢之不许,依旧继续攻城,我等亦尽可抵挡数月,不怕他不依我们所请。谁有耐心谁能胜之。”苻冲握拳道。  “甚善!”苻丕颔首道:“就依卿言。尚书令不在,请尚书仆射苻冲即刻拟国书,叔祖与太尉携书去讫。”    刘牢之虽然派出了苻鉴作为使者,其实并未报多大希望。因为此前苻朗、苻宏的信函早就送过去了,甚至谢瑍的信都没起作用,苻丕依然选择了顽抗。他可不知道,这是张蚝想给晋军点颜色看看,苻丕也不想为晋军轻视,不得已而据守城池。即使降也要降得有骨气哈。  刘牢之令军兵严加警戒,自己和张蚝于帐中对坐相谈。  “刘将军,某有话不知当讲与否?”张蚝抱拳道。  “司空大人,何出此言,有话但讲不妨。”刘牢之笑道。  “请恕某直言。”张蚝言道:“若苻丕请降,将军如何行事?”  “本将奉都督将令,收复故地,自是收降。”刘牢之满脸得意之色。  “某以为不妥。”张蚝到底是人老成精。  “请大人教我。”刘牢之见张蚝说的郑重,急忙抱拳请教。  “此役之功,惟将军之力否?”张蚝问道。  “某为主将,自为某力。”刘牢之奇道:“尚有何人之力?”  “将军可知,贵军使者曾有书函?”张蚝道。  “自然知晓。”刘牢之问道:“有何疑哉?”  “苻朗、苻宏之书,吾早观览。”张蚝道:“晋阳城内早有降意,惟虑为贵军相轻,故有此据守之举。以示军力者也。”张蚝微微笑道。  “那又如何?”刘牢之道。  “将军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张蚝道:“苻朗苻宏之信函何以得来?”  “自然是谢都督安排。”刘牢之忽然有些明白张蚝的意思了。  “那就是了。”张蚝道:“苻丕身为秦君,如能降于将军,此乃灭国之大功。古云:功高震主,不祥莫大焉。将军虽勇,可堪承受?。如此大任,谢都督委于阁下,足见重信。曾闻都督只身入邺,一言而令秦君远遁,为何不见将军信函?”  “将军自有书与之。”刘牢之明白了。  “那就是苻丕根本不曾将都督的信给某等相看,怕是其中有不为外人所知之言。”张蚝道:“将军此刻可还觉得苻丕之降乃将军之力?晋阳虚实某尽知之,若坚守不攻,半年内无虞。将军可能等上半年吗?”  “多谢司空大人指教!”刘牢之起身抱拳,躬身施礼。  “将军多礼了。”张蚝站起还礼道。  “还请司空大人明示,道坚感激不尽。”刘牢之抱拳施礼道。  “窃以为若苻丕请降,必有使者前来,到时可以此事重大,相报都督为名,见机行事。若其不降,将军亦不必着急,继续器械攻城,某以为不月余,其必请降。将军可预先派人禀报都督,请其亲来受降苻丕君臣,以免耽搁时日。若都督不来,必有军令,将军依令而行,则无忧矣。”  “张大人良言,如雷贯耳,道坚受教。”说着刘牢之抱拳相谢不提。  值得一提的是,张蚝和苻丕君臣所见略同,刘牢之有贪功之嫌,在此受张蚝提点,恍然大悟,获益良多。    这正是:苻丕欲降耽轻贱,张蚝老成劝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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