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醉了酒，还是醉了他的温柔，明明理智尚存，但心情却已然飘飘然地飞了起来。　　　　莫筱染觉得她有好多好多话要跟这个男人说，可话到嘴边，却是一抬脚猛地转了一个弯：“鞋……没脱！”　　　　端木宸挑挑眉：“你敢让我替你脱鞋子？”　　　　他说话的声音恶狠狠地，但莫筱染听着却是特别地窝心又可爱。　　　　伸手拉住他的袖子摇了摇，莫筱染笑嘻嘻地唤着：“夫君啊……”　　　　醉蒙蒙的声音听得不甚清楚，如果不是明白她在叫什么，或许也就不会莫名开心了。　　端木宸轻笑一声，道：“你扯着我，让我怎么帮你脱鞋子？”　　　　莫筱染不撒手，磨了一会儿道：“不脱了。”　　　　端木宸伸手在她鼻梁上一刮：“胡闹，松手。”　　　　“哦……”莫筱染撒了手，看着男人转去床尾，满足地傻笑了几声。　　　　端木宸懒得理她，两下就脱下了她的鞋子，刚刚摆好，忽听身后有动静。　　　　转身一看，是苏德领着钰梅和钰兰钰竹了愣在了那里，手里端着热水、捧着毛巾。　　看到他转眼，四人立刻低下头，噤没着声音。　　　　端木宸微咳一声，道：“进来吧。”　　　　三个宫女轻手轻脚地进了来，利落又迅速地将莫筱染收拾干净，再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关门的声音响起，端木宸这才走了回去。　　　　莫筱染睁着眼，就地一个驴打滚，还没滚完，就是“哎哟”一声。　　　　端木宸吓了一跳，坐过去把住她，口里道：“是不是弄到腿了？”　　　　莫筱染转回头，泪眼婆娑地点点头。　　　　端木宸一叹：“说你什么好？”　　　　说罢，返手褪下靴子，整个人上了床，轻手轻脚地将她抱正了，又道：“很疼吗？”　　　　莫筱染摇头，笑道：“都快好了，不是很疼。”　　　　“腿快好了也别这般胡闹，要是腿瘸了，我就不喜欢你了。”　　　　一句话说完，小皇后就安静了，直愣愣地看着他。端木宸好笑，捏捏她的脸：“怎么了？是不是醉了头晕？”　　　　莫筱染却是不管这句，只轻轻道：“你……喜欢我？”　　　　端木宸一张口，本是脱口而出的肯定突然停顿了。　　　　这种问题，一般的女人是不会问的，因为回答只有一个。而这种回答，也不会有几个人会相信。包括玥儿，都不曾问过这般直白的问出这种话来。　　　　唯一一个直白问的，就是沈茜茹。　　　　沈茜茹到底是不一样的，身为太傅之女，她有很多机会与他相处。从小她就喜欢问他这个问题——　　　　“宸哥哥，你喜欢我吗？”“宸哥哥，你会娶我吧。”“宸哥哥，我长大以后，一定会当宸哥哥的新娘的！”　　　　对此，端木宸一开始也是耐心地解释的，解释他对她的好，只是兄对妹的关怀。而每次沈茜茹会哭会闹，但转天就会再次继续缠着他。　　　　而随着年岁增长，尤其是册封太子之后，端木宸就明白，沈家一定会将沈茜茹送进宫，便也不再纠结此事。　　　　而每每沈茜茹再说起此事后，端木宸便会笑着回着“嗯，朕很喜欢茹儿”。　　　　这些话说多了，心也就慢慢地习惯了。再有旁人隐晦地问起，端木宸也会得心应手地回应着。　　　　这些人中，端木宸一直以为只有对印楚玥时，是不同的。　　　　他是真心待这个温柔体贴的女子的，唯独对她，他是真心地说过情真意切的承诺，虽然她也从未明确地问过什么。　　　　然而这一切，仿佛在现在突然有些变化了。　　　　他的小妻子带着醉意，突然这般直白地问了他。他本是下意识地要回答出那个习惯性的说辞，然而看着她，却猛然间觉得哪里不同了。　　　　她迷蒙的眼里，乍起欣喜的神色，期待的模样又带着一点小心翼翼。　　　　突然想起零传回来的话——他的暗卫不会无中生有，零八的记忆力更是超乎常人。　　虽然不明白他们叙述和听闻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但他们所说的也必然是不会有错的。　　　　这个蠢丫头，已经不再相信逍遥王了，这是个好消息，也是个不重要的消息。　　　　重要的是，她说她爱他。　　　　端木宸忽而低下眼眸，遮去了幽暗的目光。　　　　虽然他一直刻意地在想，这只不过是她想摆脱逍遥王的说辞，然而心底却有一个更强烈的想法：她说的都是真的。　　　　与其说是想法，不如说是——“期望”。　　　　对，是期望。　　　　他期望着他这个可爱又愚蠢小妻子，可以真心的喜欢他，甚至是爱着他……　　　　此刻的端木宸，无比清楚地察觉到了这种想法，但同时也有陌生感和危机感存在着。　　　　只是此时也由不得他仔细想了，她眼里的光因他的沉默慢慢地黯了，伤心的小神色怎么掩都掩不下去。　　　　伸手抚平她脸颊边的碎发，端木宸道：“当然。”　　　　莫筱染立刻精神一震，瞪着眼睛道：“当然什么？”　　　　端木宸眯起眼，不怀好意地笑着：“当然喜欢你了。”　　　　莫筱染忍不住地兴奋：“谁喜欢我？”　　　　端木宸忍着“惩罚”她的冲动，身子一歪，整个人侧在了她身旁，撑着头道：“你说呢？”　　　　刻意低下来的声音，迷哑而富有磁性，莫筱染听着，心里一阵发软。　　　　许是那酒已经上了头，莫筱染觉得自己心口有着用不完的勇气，一抬头，对着男人的嘴角吧唧就是一口。　　　　端木宸猛然一怔，耳边听着她一阵欢笑——　　　　“你啊，你喜欢我啊。”　　　　侧目一看，幽暗的屋里，她的小脸依然能看出一片红来。　　　　这还真是酒壮人胆啊，换作平时，肯定恨不得有条缝能躲起来。　　　　端木宸亦是跟着她低声笑着，只是没笑两声，突然她又转眼道：“你喜欢我多少？”　　　　端木宸一时语塞，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随口道：“什么多少？”　　　　“嗯……”莫筱染拖着声音，看着男人的脸也不知能怎么开口。　　　　男人背着光，侧颜的阴影有些朦胧的光线，柔和的一塌糊涂。　　　　心口扑通扑通地跳动着，她仿佛闻到他身上有种独特的味道，深深地勾引着她靠近。　　　　突然觉得刚刚的想法有些没有必要——虽然她才是他的正妻，但论起感情，她才是那个半路出现的第三者，又为何非要与印楚玥比个高低。　　　　更何况，这本就是个可以三妻四妾的社会。他心里只要有一点她的位子，也就足够了。　　　　莫筱染突然有些喜欢这个社会了，因为这样她也能拥有这个男人，也可以得到他的一点爱。　　　　她不知道这种心情何时会膨胀或者崩塌，但此时，她只想和他在一起。　　　　莫筱染轻笑出声，抬手抚上了他的衣襟，慢慢地用力拉着他向她靠近，轻声笑道：“没事，我只要……一点点就好……”　　　　端木宸突然明白了什么，却觉得衣襟上的力气猛地变大了。完全没有使力的身体，被她这么一拉，直接地倒了下去。　　　　心底又是一吓，生怕把她压到了。迅速收力，她却是一抬头，一下亲在了他的鼻尖上。　　微张的小嘴，小小的牙齿磨着他的鼻尖，有些疼。　　　　端木宸低声吸气，赶紧又起来了一点，一低眼，反而看到她嘟着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还不等他说什么，她却极其不满地道：“为什么不亲我！”　　　　端木宸眉梢微跳，一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俯身擒住了那张惹人恼怒的小嘴，让它别再胡闹。　　　　绵长又霸道的吻夺去了莫筱染仅有的理智，酥·麻的触感让身体变得软绵，慢慢的，连呼吸也变得困难了。　　　　莫筱染不由地哼唧了几声，一抬手就拍了下去。　　　　吻突然中断了，男人放开她的双唇，撑起身看着她。　　　　莫筱染已然是迷醉了，趁着这个空档只顾着呼吸着，根本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端木宸显然也发现了，眼里的错愕瞬间被得意取代。罢了，估计她自己都不知道刚才打到了哪里，他的龙股，还是第一次被人打呢……　　　　她的心口迅速起伏着，小脸的红已然是另一种醉意，带着青涩的妩媚。　　　　端木宸又凑近了些，低声道：“你刚刚问了我，现在该我问你了。”　　　　“嗯？”　　　　莫筱染尽力地平复着呼吸，想要回应他的话。只是全然不知她这一声鼻音里带着多少情·欲，惹得端木宸险些把持不住。　　　　端木宸赶紧调整了呼吸，哑着声音道：“说，你喜欢我。”　　　　这哪里是疑问句，明明是肯定句。　　　　莫筱染瘪瘪嘴：“哪里有这么说话的。”　　　　端木宸轻笑，耍着几分无赖道：“我就是这么说话。”　　　　莫筱染也笑，抬头在他唇上轻啄：“那我也喜欢你。”脑袋掉了回去，话末时还得意着说着：“嘿嘿，亲到了。”　　　　听到她说罢，端木宸心里突然满足了，抬手摸她的头，在她额上轻轻一吻。再度起身后，将两边的床幔放下，遮去了豆星烛火，掩尽了一室旖旎。　　　　冷宫的风静静吹着，越来越寒。　　　　两个人的心慢慢地融合着，越来越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