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校门，走到回家的小路上，蒋初初才把手塞到沈纪年大掌里，一路上，他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怎么了？被我吓到了？”

沈纪年下意识点头，很快就摇了摇头，用沙哑的嗓音补充了一句：“你这样，很好，最好。”

蒋初初一下子被他这傻傻愣愣的样子逗笑了，话说，她真怀疑沈纪年被自己吓到了。

可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沈悦华说的话：沈纪年和他爸爸没有父子关系……

蒋初初捏紧了沈纪年的手，仰头盯着他，目光迟疑地询问：“你和你父亲，真的没有血缘关系？”

手底下的手也握紧了她的。

“有。”他浓密的睫毛微颤，耐心解释道，“在他们离婚后，我做过亲子鉴定。”

“所以他得到的那份是假的！”

“他相信是真的，认为我作假。”他的声音很轻，似在叙述着一个极其不重要的事情。

蒋初初紧紧地抿着唇，鼻尖酸涩。

她不认识小时候的沈纪年，这两辈子，他只见过他青春年少时的阴暗，而立之年的温和沉稳。他小时候又是什么样子？她并不知道，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十岁，父母感情破裂离婚，他甚至也想过挽回，偷偷做了亲子鉴定，可那个自以为是的父亲宁愿相信是假的。

也不算是父亲，不过就是一个奉献了精子的男人罢了。

“你小的时候，和他的关系好吗？”

沈纪年沉思了一会儿，回答了一个“不”字，不急不慢地讲了起来。

“他很忙，妈妈照顾我……事情揭露，他们两个离婚，一个迅速结婚，一个去了国外，我和姥爷生活在一起。”

蒋初初紧抓着他的手，耳边还盘旋着他一句又一句轻飘飘的话，好像对他来说，不过是讲个故事那么简单。

他说了妈妈辞掉工作照顾他，那个时候还很爱他，她心灰意冷地走了，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也讲了沈建全从小到大的忙碌，他虽然忙碌，却在重要的日子不会缺席，可自从隔壁王叔叔死后，他就变了。

他也讲了姥爷对他的爱护，姥爷死后，潦草埋葬，他独自一人，很无助，没和人说过话。

可他说无助两个字的时候，面色毫无波澜。

沈纪年甚至跟她讲了，中考完被一中录取，三年免学费，姥爷知道后很开心，可高一的暑假还没有结束，姥爷就彻底离开了。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是他十七年的人生。

她许久都没有从他的自述中挣脱出来，甚至立刻想找到沈建全，那个背叛家庭，抛妻弃子的父亲，询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相信摆在眼前的事实！

可想来，这一切还有意义吗？沈纪年已经不再需要他，她和沈纪年已经有了自己的家，有足够的钱去好好生活。要这个父亲干嘛？拿来当摆设欣赏看吗？

不过早晚……沈建全要知道真相，他必须为自己的无知和自大付出代价！

当然不是现在，等到沈纪年完全摆脱他，和他毫无关系的时候，他才有资格知道自己有多么的愚蠢。

真好奇那个时候他会是什么反应。

应该很难描述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