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晚上九点多，邻居们都慢慢回去睡觉了，只有我和外婆。我看到远处的坟头好像有两个人。”

“我外婆说，可能是豺狼，也可能是恶鬼。我们也马上回去了。”

“我是个无神论者，但我相信那两个人头是恶鬼。”

……

“如果是我在，就会拿着棍子去打他们。”

“可惜是我和外婆在，过去了，可能就回不来。”

余圣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从小就在灵山长大，父亲从教师做到校长，母亲在文化局上班。

“我家有两个弟弟，从出生都跟着父母在灵州生活，我们很少在一起。”

“你能想象吗？我五六岁就会找村里的赤脚医生打预防针，七八岁看着外公离开，看着他们做丧事。”

“放学回来，就窝在家里陪外婆，她腿脚不方便，哪里也不能去，所以我也哪里都不去。”

“他们不识字，家里没有书本，我把学校里的书都翻烂了，偶尔去表哥家，他们人很好，只是穷。”

“你可能没有经历过穷日子，就是几天吃不上饭的那种，就好像我开学时晕倒的那次。”

“我爸本来早上走，说下午回来，结果三天都没有回。他没有给我一分钱，我也不敢跟人借。”

“后来在寝室晕倒，被同学发现，才送我去医院，还是杨安娜和顾磊帮忙安排的病房。”

“其实，我都不知道花了多少钱，他们没有要，我也没有问。因为就是问了，也没钱还给她。”

“前几天你也看到，我爸妈来了学校，他们不知道我住院，也不知道我没钱，只一直责怪我读理科。”

“后来我跟他们说，上大学的生活费和学费都不需要他们给，他们才放心地回去了。”

“弟弟他们读书成绩很差，其实他们应该很聪明，颜值也很高，但是被偏爱的总是不会珍惜。”

“我不知道父母做生意怎么样，如果很有钱的话，也不会一直把我留在外婆家。别人会说他们重男轻女。”

“以后，如果我大学毕业，挣不到钱会过得很苦。挣到钱了，父母可能跟村里别的家庭一样，拼命吸血。”

“我们那个村，有好多女孩，成绩有比我好的，样貌也有比我漂亮的。”

“悲催的是，她们连读高中的机会都没有。在父母的认知里，是他们给我的机会，而不是因为我自己考上了。”

“他们认为，我应该感恩戴德，应该一辈子为家庭鞠躬尽瘁，至于我本身过得怎么样？他们不会在乎。”

“有一段时间外婆生病，我住在大伯娘家里，放学还要帮她干农活。”

“有一天我看书入迷了，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大黄牛。它用头拱了我，我顺着几十米的山坡滚下去，滚到河里。”

“我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天已经撒黑，堂哥来找牛才发现我，背我回去的路上，一直责备。”

“我连哭都不敢，回去脱下外衣，看到道道血痕，还得若无其事的。”

“他们也没有告诉我父母，我自己也没说，活着就已经是很幸运的事。”

“说完了，后来考上高中就来了这里，外婆现在一个人生活，我要国庆才能回去看她。”

……

“我能陪你一起去吗？”

林盼儿停下来，看着他的眼睛，是少年的清澈和真挚。

然后，俏皮地说：“哥，省省吧，我担心你奶奶会跟着我们一起去。哈哈哈哈哈，没有恶意，只有羡慕。”

说完这么多，林盼儿如释重负，以前她很害怕别人知道，父母不爱她。

“我保证我以后……”

林盼儿用手捂住他的嘴，眼睛笑得弯弯的，哼唱着：“你曾说过，会永远爱我，也许承诺不过因为没把握。”

“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但是你还不是一家之主。等你有一天变成一家之主，再来跟我说，我等着。”

“你不会跟别人好吗？”

“我不知道你说的好是什么意思？反正没有人比你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