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不后悔?”沈知渝听见她问。南棠很少递这样能求饶的话头。
沈知渝愣了愣,他直直的看向南棠,那双眼睛安静又晦暗,半晌,他轻轻的,轻轻的摇了摇头。”
“好!”南棠便笑,从某些方面来讲,沈知渝确实是硬骨头。他的柔软脆弱是售卖品,叫不上价的时候,硬扛着也不肯拿出来。
沈知渝闭了闭眼,其实不是硬抗,只是……他当真不愿意骗人,他并不抱希望能好过一些,或者说……他知道自己活该疼。
沈知渝俯在地上,剧痛再次袭来,他的身体颤抖的吸附着地面,意识模糊前,嘴里似乎被塞了什么东西,甜味在口腔蔓延,他却没时间再多品一品。
童竺坐在不远处的锦鲤池边,拿石子儿瞄准着砸鱼脑袋,身后的门骤然打开,童竺没有回头,只举起手中一坛青梅酒:“姐姐喝一杯吗?”
南棠走到他身边坐好,毫不介意池水浸湿衣裙下摆。童竺手掌翻动,两只精致的玉盏出现,他将其中一杯咬在嘴里,另一杯小心倒满递给南棠。
南棠听见他含糊的问:“姐姐打完了?”
“能听见?”南棠没接,她手臂酸的几乎抬不起来。童竺便举起酒盏让她就着自己的手喝。酸甜入口,南棠心情好了不少。
童竺这才回:“当然听得见,叫的比前院接骨的都惨。”
他叼着自己的杯子仰头喝了一口:“不是大事,姐姐别真玩死了。”
“不是大事?”南棠挑眉。
童竺笑着点头:“姐姐可能不知道,我们这族生来不同,百年光阴不过弹指,肉身尽毁也能神魂不散。纵使堕妖,十年修为也只是转瞬罢了,不是大事。”
“知道我为什么打他吗?”南棠眯眼看着身边少年。
童竺歪了歪头:“姐姐,我不是傻子。”
南棠便伸手揉他的头发,童竺眼睛柔和了些:“我这本事原就是招人惦记的,至亲死在眼前,他想到我也不意外。”
他轻轻笑了:“那话他做不到没关系,是说给我听也没关系,姐姐,我做得到。”
他仰身躺在地面上:“可惜,姐姐的人,直说我也是会救的,丑东西总耍小聪明,活该白挨一顿揍。”
童竺笑得有些幸灾乐祸,南棠却没笑,只是跟着躺下看天。
半晌,南棠轻道:“当活佛,不好受吧……”
童竺怔了怔,突然就想到百年前自己被生生剜去供奉的血肉,他睫毛轻轻颤抖,最终却只笑道:“不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