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害相权取其轻,若是在杀自己和留诟病中选,晋王当然不会让他活,那若是从诟病,和更大的诟病中选呢……
既然证明沈氏冤屈晋王不肯,那证明自己冤屈,总该肯了吧。
沈知渝抬头看了看天色,只可惜,今日阴云多,天明得晚些。
蒙磐提剑的手抖了抖,此时已有不少商贩扶车挑担而来,见此中情景皆呆立在一旁,也有人同蒙磐一样迎光看着冥纸,片刻后细碎讨论声嗡嗡入耳。
沈知渝嗓音干哑:“沈府唯二的活口都在这儿了,晋王若审…我便只是……只是他受小人蒙蔽,误杀的忠臣之子,此间种种我会一一讲清,若不审……”
沈知渝没能说完,他一直压在胸腔的咳嗽猛地翻上来,只几下便吐出一口鲜血。
缓了一会,他舔去唇边残余红痕,看向蒙磐:“是误杀忠良……还是处心积虑构陷手足呢……不如将军帮王上,选上一选吧……”
蒙磐瞳孔微颤,他刚想说话,就听远处宫中传来一通鼓响,一行惊鸟飞过,三长三短复又三长,震鸣声久久不散苍凉浑厚。
时辰到了……
蒙磐心中一动,他看向沈知渝面容稍柔和些:“沈公子此言我已明了,不如由我转呈给王上,沈家一案,择日再审?”
“将军当我是三岁稚童?”沈知渝遥遥看向王宫,半晌道:“我就要今日……”
“沈公子三思,鼓响一通就是五十杖,如今你二人哪个能受?”蒙磐挑眉问道。
“不劳将军忧心……”沈知渝撑身站起,沈知溺跑过来扶住他,二人互相搀扶一步步走向王宫。
蒙磐看着他们没有再拦,沈知溺略松了口气,这条撒满冥纸的路,往后一片坦途。
“哥……哥成了,我们成了……”她声音颤抖,紧紧握着沈知渝的胳膊:“四年了……四年了我以为再也没有这天了。”
沈知渝神情却无分毫放松,冷风吹过带来淡淡潮意,沈知渝低声喝道:“快走!”话音刚落,便听见滚滚的雷声。
沈知渝一条腿骨头尽碎,只撑着身边人的胳膊,一瘸一拐奋力向前走去,眼见王宫近在眼前,又是一声雷响,大雨大雨倾盆而落……
散落的冥纸瞬间被水浇透贴在地上,蒙磐弯腰捡起一张,就见上面字迹已然模糊不清。
沈知渝周身僵硬,却扔拉着妹妹的手一刻不停的向前走去,半晌,他听见蒙磐的叹息在背后响起。
“沈公子啊……看来老天,未曾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