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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二月二十五日,还沉浸在节日的气氛中的人们发现,只是一觉醒来,凡尔赛的天好像要变了。    帝都各大媒体,网络、电视、论坛、电子报刊,所有媒体的主编似乎头一晚聚在一起商量过,头版头条不约而同地采用了同一个标题“全族下狱——是沉冤昭雪还是□□□□?”    连标题下的配图都一模一样,一张是哈布斯堡议员参加大朝会时的侧身像,拍照时他恰好踏上卢森堡宫的长阶,身旁簇拥着一帮拥趸,显得一呼百应、德高望重。    而另一张是哈布斯堡将军受封上将衔时的全身照,照片上,此人穿着军礼服,绶带垂落老长,风一吹几乎能妖娆地打个卷,胸前一水的徽章,镁光灯下简直要闪瞎人眼。    舆论沸腾了,民众震惊了,权贵们一反常态的安静,至于事件源头的凡尔赛……成了风暴席卷的重灾区。    二十五日清早,张啸头一回以凡尔赛新闻发言人的身份站上简报厅,临进门前,他特意拐到走廊里,对着落地玻璃窗照了半天,唯恐一根头发丝没摆对位置。    特意赶来助阵的安娜站在他身后,双臂抱胸,没型没款地倚在墙上:“行了不用照了,记者们不会注意你梳的是中分还是大背,你与其整这些,还不如把我给你做的小抄背背熟。”    张啸没搭理她,再三确认形象没问题后,他把电子文件夹往手肘下一夹,扭头走向简报厅。与安娜擦肩而过时,头也不回地甩下一句:“我照不照关你什么事?”    然后,他在首席秘书官小姐的暴跳如雷中,拉开了首次登台亮相的序幕。    与此同时,女皇办公厅里,疑似一宿没睡的女皇捧着一杯黑咖,一边翻阅军情司递交上来的简报,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电视里的简报直播。    “Tiger,听说昨天夜里军情司将哈布斯堡全族下狱,这是否意味着凡尔赛要抛弃民主路线,改行□□□□?”    张啸掀一掀眼皮,险些被闪成一片的镁光灯晃瞎了眼,只能故作深沉地垂下眼。    “您似乎没仔细听我刚才说话,”他彬彬有礼地说,“哈布斯堡全族下狱,是因为证据显示哈布斯堡家族企业涉嫌走私军火、里通外敌,所以被‘请’入军情司协助调查。另外,我有必要提醒您一句,女皇陛下是在和红袍议员们商讨后做出的这一决定,完全符合法律程序——还是说,您认为国会四十多名红袍大议员都有□□□□的嫌疑?”    女记者被他一噎,找不到话反驳,只能从另一个角度提出质疑:“可据我所知,下狱的人当中还包括哈布斯堡未成年的子女,根据帝国法律……”    “根据帝国法律,帝国公民有责任配合维护国家安全,不管是成年人还是未成年人。”张啸毫不客气地打断她,“我再次提醒您,帝国法律明文规定,已满十六周岁的未成年人在做出特定的违法行为时,同样要承担刑事责任,其中一条就是叛国!”    女记者犹不死心:“可凡尔赛并没有证据证明他们牵涉进这次的事件。”    张啸点点头:“确实,凡尔赛的确不能证明,因为调查案情、寻找证据是军情司的职责,凡尔赛是政务机构,没这个权限也没这个职能。”    又有一名男记者提问:“Tiger,这次的事态这么严重,凡尔赛是否会对民众公开致歉?”    张啸差点儿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的意思是,哈布斯堡守将是凡尔赛任命的,哈布斯堡议员也一向受到凡尔赛器重,如今哈布斯堡家族犯下通敌叛国的大罪,把权力交到他们手中的凡尔赛难道不该给民众一个交代吗?”    张啸简直要被他气乐了:“照您的意思,帝国每年有不下三千人死于交通事故,这些悬浮车的生产厂家都该给死者家属鞠躬致歉了?”    安娜走进办公厅时,屏幕上的直播正放到张啸合上阅读器,撂下一句“进一步的消息会在下午的简报中继续透露”,便在满屋子记者疯狂的叫喊声中走下台,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秘书官小姐用拇指摩挲了下下巴,啧啧地说:“这小子嘴巴虽然有点儿欠,可看他和这帮记者干仗,还真是赏心悦目。”    “啪”一下,女皇关上了电视屏,随着转椅转过身:“有事吗?”    女皇是个效率党,如果部下溜达到她办公室而给不出一个合理的交代,一般只会得到一个字的回应。    安娜果然规规矩矩地站直了:“首相阁下问您现在是否有空,他有事求见。”    女皇漫不经心地拨拉过一页报告:“是为了那天国会的事,之前没和他打招呼,约莫是又来耍小孩子脾气了……朕现在没心思哄他,让他下午再来。”    安娜点头应了,又说:“还有博尔吉亚议长和贝克莱长老,他们也说想见您。”    这一回,女皇抬起头,镜片下的眼睛里闪烁着不知名的光。    博尔吉亚议长求见她的原因,女皇大概能猜到一点。日前国会厅里上演的那一幕,无异于狠狠打了国会一耳光,虽说在女皇的威逼下,议员们不甘不愿地闭了嘴,可用头发丝想都知道,这口气不是那么好咽下去的。    至于贝克莱长老……女皇皱了皱眉,手指间转着一根电子笔,笔尖垂下,轻轻点着桌面。    还没等她思考出个所以然来,门口紧接着传来声如洪钟、气冲霄汉的怒吼:“女皇陛下!”    女皇一抚额头,一天前在国会厅里横刀立马的霸气侧漏了个干净,小风一吹,忽悠悠的烟消云散。    只见走进来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手里拄着拐杖,脚下大步流星的气势却让人怀疑那玩意儿只是个象征性的摆件。他额间的皱纹比荒草还要茂盛,唇上垂下两绺长过胸的花白胡子,随着呼哧的喘气声七上八下,好像随时准备跳起来找人干一仗。    女皇揉了揉额角,只觉得一夜没睡的脑仁突突乱跳的厉害,大有揭竿而起的势头。    这位贝克莱长老是鸽派党魁,资历比博尔吉亚议长还老。虽说年纪一大把,可他非但没有“江湖走老”的谨慎,反而是姜桂之性,到老愈辣,看什么不过眼,就干脆袖子一撸,不啄得人满头包绝不罢休。    平心而论,女皇和他的相处称不上愉快,因为每每会晤,都会被老人家倚老卖老地说教一通。不过另一方面,此人也是国会中难得一见的清流,虽说脾气古怪,也是对事不对人,挑刺总能挑到点子上。女皇提出的政见,但凡他认为利国利民,也会不遗余力地促成。    举例来说,五年前帝国和联邦签署停战协议,就是他居中斡旋,奔走多日,最终争取到鸽派和大部分中间派的支持,这才使得赞成人数勉勉强强过了三分之二的门槛。    当日临时朝会,贝克莱长老带着家人外出休假,没赶上女皇拔剑相对的那一幕。如今假期没结束,人已经杀回凡尔赛,想都知道是来兴师问罪的。    女皇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摆一摆手,得到示意的安娜如蒙大赦,临走不忘蹑手蹑脚地替这两位带上门。    她转过身,约莫是觉得顶头上司吃瘪着实让人喜闻乐见、喜大普奔,脚步都轻快了不少。结果刚转过墙角,迎面就撞上了来和女皇复命的张啸。    张啸:“陛下在里面吗?”    安娜下意识地回答“在”,眼瞅这孩子作死不嫌事大地往里走,忙一把拉住他:“前辈的良心建议,你现在最好别过去。”    张啸丰富的想象力迅速脑补出前因后果:“谁在里头?”    “贝克莱长老。”安娜说,“老人家火气大得很,估计是刚从湿润的海岛气候切换成帝都频道,内火比较旺盛,女皇陛下正在进行降火工作,现在进去打扰可不是明智之举。”    张啸原地琢磨了一下,决定听从前辈的“良心建议”。    “正好,我也有话想问你。”他一边和安娜并肩往外走,一边问,“今天有好几家记者逮着我问国会的反应,都被我敷衍过去了——你们怎么肯定,议员们不会把消息泄露出去?万一他们昨天在国会厅里只是明哲保身,转头就把女皇卖了,那我们不是很被动?”    “不会发生这种情况的。”安娜轻松地说,“从他们离开国会厅开始,军情司就对他们展开了二十四小时实时监控,他们去过哪些地方、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甚至连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都会以视频资料的形式记录在案。议员们都是聪明人,他们很清楚激怒凡尔赛会是什么后果,不会蠢到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尝试。”    张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知道凡尔赛是什么地方,也知道权力之争会用上各种龌龊的手段,可一想到一天二十四小时,不管吃喝拉撒睡,背后都可能有一双来自暗处的眼睛盯着自己,他就觉得毛骨悚然,浑身毛发都恨不得站直了。    他咽了咽唾沫,好半天才干巴巴地挤出一句:“……这么做违反了帝国隐私法。”    安娜轻笑了一声。    “这世上违法的事多着呢,哈布斯堡拿那三千前哨军的命装点自己的政治权柄时,就不知道这是违法的吗?”她嗤之以鼻,“‘结果正义和程序正义从来是诛心的两难’,这是陛下一早提醒过你的,你选择为那三千将士讨回公道,就该知道,要撕开那张利益联盟网,可不是一般的合法手段能做到的。”    张啸被她堵得狠狠一哽,心里憋屈得厉害。    他低头看着自己脚尖,闷闷地问:“哈布斯堡……他们走私军火、高价贩售能源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和中东武装勾结,坐视那三千将士被屠杀?”    安娜闭上嘴,沉默片刻,约莫是在考虑从何说起:“你知道哈布斯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接管博斯普鲁斯要塞吗的吗?”    有关博斯普鲁斯要塞的资料,张啸早在前天晚上就颠来倒去地背熟了,张嘴就答:“帝国历十三年,也就是七年前。”    安娜又问:“那你知道在此之前,博斯普鲁斯要塞的守军司令是谁吗?”    这回张啸没能对答如流,沉思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地给出答案:“是……卫朔中将?”    安娜点点头。    “帝国历十三年以前,要塞司令都是卫朔中将,那三千前哨军也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她轻声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哈布斯堡在博斯普鲁斯经营多年,早把这当成了自家后花园,怎么可能容忍荆棘旁生?反正他们发国难财已经习惯了,这回不过是更进一步,借刀杀个人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张啸被她轻描淡写的口吻弄得说不出话来,不知该震惊还是该愤怒。    他俩站在走廊上,右手边是宽大的落地玻璃窗,能看到远处的凡尔赛花园。阳光漫天匝地地泼泄而下,隐约给人一种错觉,仿佛春日已经来临,柔柔的和风催开冻土。    然而新上任的新闻官只觉得浑身冰凉,很想把自己缩成一团。    “不管什么人、什么事,只要和权势沾上边,都会变得面目全非。”安娜拍拍他的肩,“如果你想改变这一切,首先就得学会去面对这些。”    张啸松了松领口,深吸了两口气,然后问:“女皇陛下也是这样吗?”    安娜没料到这小子居然杀了个回马枪,猝不及防之下词穷了。她掉头看向窗外,酒红色的瞳孔里似乎镀了一层特殊的膜,阳光洒在上面,被无声无息地吸收了。    “能从三战的血雨腥风中杀出,一手颠覆前联邦时代的邦国格局,奠定帝国基业——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一般角色?”她轻声说,“陛下做过很多违心的事,但是好在,她知道自己的路通向何方。”    张啸不置可否。    “凡尔赛的试用期有三个月,在这三个月里,你可以好好考虑下,是否要选择这条路。”安娜说,“再次提醒你,这条路可不那么好走,什么狗屁倒灶的事都有可能遇上,要是心脏脆弱的话,还是及早抽身的好。”    张啸挑了下眉,没接她的话茬。两人并肩走到走廊尽头,眼看一个往左、一个往右,他忽然叫住了安娜:“这次的事……你们会不会有麻烦?”    安娜没明白他的意思,有些茫然:“什么?”    “国会虽然被迫让步,肯定咽不下这口气。”张啸说,“之前陛下说,要是把他们逼急了,搞不好会指使帝都禁卫军逼宫,那……”    安娜总算搞懂了这小子在担心什么,一时忍俊不禁,要不是走廊里人来人往,好歹得顾着点儿形象,她已经蹲下身,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陛下就那么一说,你居然当真了,也太可爱了吧……”即使如此,她还是笑眯缝了眼,约莫是觉得生活太乏味,难得有一点儿笑料,下半辈子都指着这个活了,“放心,有陛下和统帅长亲自坐镇,谁敢闹妖蛾子,一根手指就能摁下去……再说,荆上将人也回来了,谁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兴风作浪,那就是自己找死。”    张啸本来很恼火,觉得自己一腔为国为民为女皇的情怀都被这女人笑成了水里的落花,一去不复返了,不过“荆上将”三个字入耳,他倏地一激灵,没来由地想起统帅长当日说的话:  “……本来有一半人已经撤回本土,荆上将带人追过土耳其海峡,全砍翻了才算完,没留一个活口。”    他扭过头,透过玻璃望出去,只见碧空湛蓝如洗,几丝云彩悠悠飘过。远远的,仿佛是军用停机坪的方向,一个银亮的小点直线垂落,仿佛白日里划过的一道流星。    一般而言,除非是战乱年代,民众对政要的兴趣总要强过军方,就像前联邦时期,随便一个路人都能说出国务卿的名字,却未必知道国防部长是谁,更别提他手下有哪些将军。    但是在凡尔赛,这条铁律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漏洞。    对于帝国上将荆玥的大名,张啸在进入凡尔赛之前就有所耳闻。倒不是新闻官先生博闻强识,连军方都有涉猎,实在是这位荆上将声名太臭,三天两头就被媒体拖出来鞭挞。    流氓、人渣、刽子手、屠夫、野心家……单张啸能想起来的修饰词就能集齐一套优惠券。据见过本尊的政要说,这小子往那儿一站,就是大写的“混账”二字,听说早年间,他曾在各边陲军区轮流驻防,几乎是他人到哪儿,就把鸡飞狗跳带到哪儿,边塞司令一听到这个“荆”字,头都要大三圈,恨不能跳上武装飞艇,有多远逃多远。    这还算好的,更要命的是,此人大概是在前线混久了,雷厉风行杀伐决断已经录入了基因,不管是当地驻军还是政务人员,稍不顺他的意,必定是成排的人头落地。    那几年间,边陲要塞像是经历了一遭天翻地覆,超过两位数的将级军官被夺衔下狱,罪名五花八门,从“早上起床不漱口有碍观瞻”到“例会时打瞌睡不认真工作态度”,怎么荒谬怎么来,连敷衍人都没什么诚意。    能在边陲要塞占据一席之地的,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背后必定有根深蒂固的家族势力,经营多年,到头来却被个流氓混混随意扣上一个罪名,这么撸了下来,怎能善罢甘休?那一阵子,女皇耳根就没清静过,国会也好、地方执政官也罢,弹劾的议案淹没了凡尔赛办公桌,半个多世纪的仇恨都拉到某上将一人身上。    这时候,□□政体的便利就体现出来了:任你底下人再怎么跳脚,哪怕地方驻军闹翻了天,只要帝国至尊摆明态度,说什么都罩定了部下,荆玥上将就稳如泰山,没人动得了。    这些娱乐民众的军方八卦,张啸还在媒体时就被灌了一耳朵,当时没往心里去,却没想到几年后,会在凡尔赛猝不及防地当头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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