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宣德殿出来之后,赵陵洲抬头看着昏昏沉沉的天,明明已经是春季,为何这天总不见明了。
各路官员从他身边路过,有羞愧的,有得意的,也有欲言又止的。
当沈庸路过赵陵洲身边时,赵陵洲说道:“沈相该不会以为章台诗一家几条不轻不重的命,就能换来这么多利益是他的荣幸吧。”
沈庸回头,脸色复杂:“殿下,此乃天下大势。”
越是底层,命就越不值钱。
赵陵洲越过沈庸:“希望沈相永远顺势而为,否则,本王可是会痛打落水狗的。”
宫门外,站在马车旁的,不是曹公公,而是戴着面具的赵崇山。
赵崇山在他走近后说:“我听说,殷朝使臣觐见了。”
赵陵洲声音平静:“殷朝使臣说他们皇子只是在大昭游学,章台诗一案,与他们的皇子无关,他们皇子只是无辜被牵连进来。”
赵崇山眉头紧皱:“陛下信?”
赵陵洲:“刚开始是不信,后来殷朝奉上战马两千匹,珠宝无数,并且愿意退守西北线三十公里。父皇就信了。”
说着,他看向赵崇山:“皇叔也不愿意见两国兵戎相见么?”
赵崇山很是认真点头:“战事一起,最先受到伤害的永远是百姓。”而后,他又迎着赵陵洲的目光说:“但是有些战争的存在是为了维护长久的平静。 ”
“如果你是要我评价朝堂政事,那么是陛下做错了。
有些底线不能退,一旦退了,别人便知道你好欺无力。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若是不敲山震虎,虎迟早一日会反扑。那时,损失会更加惨重。”
赵陵洲那阴沉的脸终于拨云见雾:“那要是以你所见呢,不从政事出发。”
赵崇山:“以我所见,张显玉该杀。还要大张旗鼓的杀,军心要稳,民心也要稳。民心才是治国之本。你且看,此事定有反扑。 ”
赵陵洲笑了:“这般显而易见的事,他们竟然一无所知还沾沾自喜。”
赵崇山:“不过此事也并非毫无转圜之地。”他递上一份名单:“这是今日控制住的暗探名单,胡从满那边已经在拷问,此事比你想象得还要大。”
赵陵洲看着那份名单,就知道赵崇山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赵崇山的情报机构果然不是吃白饭了,短短半天时间,就从那些暗探的关系网摸查到其他涉事人员,其中不乏朝廷命官。
怪不得前世张显玉毫发无损,这么多人为他保驾护航呢。
赵崇山:“这些官员中很多都是被殷朝探子拿捏住了把柄,所以替他们做事。比如这位······”
他的手点在刑部侍郎严峻的名字上:“刑部郎中严峻,多年以权谋私,买卖人命。
他有套明码标价的收受贿赂的流程,减刑二百金,无罪释放一千金,若有重大罪行不可减者,便以其他死囚替换,两千金。
光是他上位以来收到的黄金,都可以铸屋了。”
说到后面,赵崇山就看见赵陵洲正在出神,问道:“在想什么?”
赵陵洲拿着名单:“在想,皇叔这情报网也太好用了,要不我也弄一个,免得日后举步维艰。”
赵崇山却直接打破了赵陵洲的幻想:“不可能。”
赵陵洲讶异道:“为什么?你看不起我?”他甚至没发现自己面对赵崇山时的称呼越来越随便。
赵崇山瞟了一眼他:“你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