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灵梦进入礼堂后直直盯向苏清宁右手边，那个穿着一身婚纱的美丽女子。

她很久以前就想着有这么一天，从小跟在自己身后的妹妹，站到自己身前，穿着如同这样的白色裙装。

于此，两人立下长相厮守的誓言，不是以姐妹的身份，只为完成爱人间的甜蜜约定。

不过，梦醒了......

婚礼现场的人看到缓步走来的女子便纷纷后退，让出一条道路。

当肖灵梦走到台前时，苏清宁感觉她浑身冒着的黑气全部涌向自己，又阴森又恐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一旁的肖梦见状，立刻欺身上前，挡住了对方的气势。

“如果有什么怨恨也请对着我。”

“呵......护得挺紧的嘛。”

红白巫女冷冷一笑，瞳孔深处有丝赤红闪过，那是真正的愤怒火焰。

肖梦见她气得快要压制不住体内能量，生怕其失去最后的理智，连忙喝止。

“姐姐，不要胡闹！”

“胡闹？是你先违背我们的约定。还在这里面和人结婚，你才是真正的胡闹！”

“约定......？”

是了，我曾与艾露恩提拉在神社的金色夕阳下，手拉着手，作出了美好的约定。

可惜，自己要食言了......

肖梦强忍住内心的歉疚，为了与阿宁在一起，她可以什么都不管，便硬着头皮淡淡说道。

“算不上约定，姐妹俩永远在一起什么的，那只是小时候的戏言。等姐姐找到最心爱的那个人，就不会在意。”

“所以说你现在已经不在意了？”

“是吗？蕾丽。”

泪水从巫女脸上滑落，妹妹从未有过的淡漠语气，深深刺痛了她。

但比这话语还要令她心痛的，是那眼神。

她望向那个叫苏清宁的女人时，纯粹而毫无保留的爱恋，让艾露恩提拉明白对方誓不回头的心意。

不只在这个梦寐幻境，回到现实世界，蕾丽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吧......

因为每一名妖精真正动情的对象，到死只会有一个，此为最纯真的爱恋。

也被唤作妖精私语。

终其一生，只给一人倾诉的秘密情话。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吗？”

我们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我也期待了那么久......

到最后，却输给一个才认识几年的人，就这样止步于姐妹了吗？

“不！我绝不接受这种结果！”

我要一直盯着她们，有了蕾丽还敢三心二意的女人，肯定是水性杨花的贱货！

“等着瞧吧，姐姐会证明她并非你的良配。”

想到这里，灵梦心中又升起新的希望，情绪也好转许多。

弥漫整个礼堂的恐怖气势，终于缓和下来。

这时，觉得自己重新能喘口气的司仪连忙咳了两声，对冲到台前影响仪式进行的不速之客说道。

“这位小姐，请不要破坏神圣的婚礼。如果可以，也请献上你的祝福。”

苏清宁白了说这话的人一眼，要大姨子祝福自己纯粹是天方夜谭。那个无药可救的妹控恨不得立刻拆散她们。

果然，肖灵梦根本不回话，甚至连眼角余光都没留给对方。

她对其他人永远都是无视，唯独可爱的妹妹与爽快的战斗，才能引动她心思。

得到一直不敢面对的答案，却又重拾斗志后。巫女小姐头也不回的走了，正如她来的时候一样，从始至终都将其他人当做杂草。

只有走在过道的一处地方，突然顿了顿脚步，仿佛那里并非空气，而是站着一个透明的人。

她握在手中的长弓紧了紧，又似乎想到什么，最终放松下去。

不速之客离开后，司仪立刻活跃气氛，现场渐渐恢复些热闹，但刚刚的事影响不小。正式仪程走完，午宴结束后，宾客匆匆散去，不愿多停留片刻，生怕有什么危险似的。

只有一些关系亲密的朋友留到最后，其中就包括曾经清梦战队的人，他们围在苏清宁身边，啧啧称叹。

“我说，苏队你也保养得太好了点吧。30岁的人了，还跟少女一模一样。”

毕业后大家奔走四方，地理位置远的都只在网上保持联系。

王彦博、鲁卫等人还以为网上的那些照片美化过，如今见到真人，真是难以置信。

“那不叫保养好吗，完全是冻龄了，锁在19岁。”

“就是！刚来的时候把我吓了一大跳，和咱们毕业那会，基本就没什么区别嘛。”

八年时间过去，所有人或多或少有些发福。脸上皮肤松弛，身材走形。

而苏清宁仿佛故事中的妖怪一般，绝世容颜不减当年。

当然，最令大家惊奇的还不止这点。

“哎，一群人大惊小怪，我每次跟她们家的人聚会，都要受到一次暴击。阿宁一个人没变化就还算了，梦姐和珊姐也这样。”

“再过十年，我就不是浩哥而是浩叔了。”

“不用等十年，浩子你现在已经是叔啦。看看自己都肥成什么样，整一个三百斤的胖子。”

“对啦，给你们看个好东西，是我不久前在一个论坛里发现的老照片。”

石颖将手环摆弄了几下，调出一张图片，然后放大。

那是八个身穿盔甲的少年少女，他们高高扬起手中的兵刃，似乎在欢庆胜利，每个人都神采飞扬，浑身洋溢着独属于年轻人的热血与青春。

“这是......？”

众人心头一颤。

这张照片，是当年八人硬核挑战赛获胜，首场告捷的欢呼。网上也有类似的照片流传，不过没有这张角度好。

它是从八个人的头顶俯拍的，刚好将所有人的容貌表情，清晰保存下来。

“浩叔，你看那时候的你多威猛。”

“游戏里拿着武器的嘛。”

王浩咧嘴笑了笑，装作不在意的模样，眼底却有一丝黯然。

美好的校园，青春的时光就这样远去了啊......

照片里的他身穿龙鳞铠甲，手持双刃巨斧，意气风发宛如传记里最英勇的狂战士。

反观现在，浑身臃肿的肥肉，虽然三百斤是开玩笑，两百却是有的。不坐电梯上个五楼都气喘吁吁，哪还有大学时的充沛体力。

可惜，游戏终究是游戏，生活该怎么过还得照样过。

这些年没玩Dragon Nest了，但也打拼出一家上市公司，总的来说还算不错。

有这种想法的不止王浩，当大家看到那张照片，从前的激情岁月尽皆唤醒。每个人在缅怀的同时，又有些怅然。

谁不想永远年轻充满活力，可惜凡人的肉体终将腐朽。

曾经在游戏里屠过龙的英雄们，也不过是现实中为了生活而忙碌奔波的普通人。

“如果......如果能给我一次，像游戏里那样变强的机会的话......”

此刻，众人不约而同生出一个心念。

“我一定要成为真正的不朽英雄！”

曾打败过无数强者，也登临过游戏世界巅峰的六个人。在一张照片的对比下，竟然就这样唤醒早已沉沦的斗志。

有一个声音呐喊着，让自己不甘于平庸！

“诶？我才发现云飞没到，这小子连我的婚礼都敢不来，下次见到非得要他好看。”

肖梦半开玩笑的说道，心里估计对方应该是有什么急事赶不上。

杨云飞、王浩和吴则铭毕业后留在苏杭，三人算是和苏清宁一家走得最近的了。隔段时间就会聚一聚，这次婚礼没来让肖梦有些不爽，但也没真正生气。

“咦？老吴你的表情不对劲。”

“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清宁的感知多么敏锐，肖梦话出口的瞬间，她就察觉到吴则铭异常。心里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连忙询问对方。

她这么一问，其他人也发现吴则铭不对劲。

今天来了后一直坐在那里不说话，尽管以前也是这副沉闷个性，但老同学见面，再怎么样也得开心些，多唠嗑几句才正常。

联想到学校的那个传言，所有人尽皆变了脸色。

“不会吧......”

吴则铭见隐瞒不过去，只得苦笑着点了点头。

本来今天是阿宁与梦姐、珊姐的大喜日子，他不想影响大伙心情，这个消息说出来，真的让人不痛快。

“云飞死了，和之前的人一样，都是死于意外事故。”

众人脸色大变，惊讶中还带着些许惶恐。

在苏杭大学53级——56级的师生中流传着一个传言，这四届的人，无论男的女的，哪个院校哪个系，都受到一种神秘的诅咒。

毕业后，纷纷死于意外事故。

不到十年时间，三大校区的人加起来已经死了100多个，仅仅苏清宁班里的同学，就死了两个。

一个是体育委员张涛，一个是许甲。

如今连杨云飞也难逃厄运。

众人只觉一阵发自心底的寒意，黑暗中仿佛有一双眼睛，将他们当做猎物，只等时机一到，就要收割生命。

“云飞的葬礼定在什么时候？”

“他父亲说定在一周后。”

讲到这里，大家都很难过。

杨云飞性格开朗，以前跟众人关系都挺不错。这次还说回来好好聚聚，没想到却听闻对方死讯。

他留给大家的印象，还停留在毕业那天的深情献唱。

战队的人也还记得，这厮曾开玩笑说肖梦是病娇，要将苏队柴刀分尸，可惜他没能来到婚礼现场。

“老吴，云飞他是真的意外事故，还是......？”

沉默了半晌，苏清宁问出另一个萦绕在所有人心头的疑惑。

“我走了些关系，那边的朋友说就是最普通的车祸事故。还给我看了法医的验尸报告，之前我也有些相信了，直到......”

吴则铭拿出三张相片，递给苏清宁和其他同学。

“这是我从另外渠道得到的，每张相片上都拍到一个身穿黑袍的人影。”

“是死神！”

“是那个传闻中的死神。”

看到黑袍人，大家都很害怕，好几个人拿着相片的手都有些颤抖。

据说，因为神秘诅咒死于意外的53~56级学生，死亡的现场都会出现这个黑袍人。

最开始还没人发现，后来有个从事刑警行业的学长，在整理一系列死者档案时，发现了这个神秘人。

它如同游走在死亡之门前的幻影，又仿佛通往冥河的摆渡人。

但凡苏杭大学这四届的死者，它都会出现在案发现场。后来，大家称呼其为死神。

警界已经将其定为S级重要嫌犯，可惜这么多年来，一直未能抓获。

“又是她干的！”

肖梦瞳眸中闪过寒光，其他同学或许不清楚，但她知道一切的原因。

这些年死的人，都是当年北校门前逃过一劫的学生。梦寐之力淡化了他们的印象还不够，还要派黑袍人赶尽杀绝。

说起来，黑袍人也真下得去手。梦寐幻境里死去的人，就真的死了。

那可是一百多条人命，其中还包括曾经的同班同学！

……

“依依，你变了......”

“是吗？”

黑袍人没有回头，毫不在意的应了一声。

“怎么？不继续陪着你的宝贝苏清宁，跟着我出来干嘛。”

“呵......，见到老朋友要走，当然是出来打个招呼。”

王浩一直得意今天的婚礼最先到，他却想不到有人比他更早。那个人一直就站在过道正中央，认真地看完婚礼整个过程。

她穿着一身连帽黑色长袍，如此明显的目标，除了肖梦与灵梦，来往宾客尽皆看不见。

犹如一只潜伏着的复仇幽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