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躯体如今在何处?”容昭有些急切:“若能让魂魄与身躯在一处,说不定便能救活他!”
明骁舟点头,他道:“我本不信鬼神之说,但为了不逾,我愿信你一回!”
他转身看着容昭:“今日城门已闭,明日一早我来接你,与你一同去救他!”
容昭颔首:“好。”
“你如今在何处落脚?”
“城中的裕丰客栈。”
明骁舟记下,他抬起手向她作了揖,掩下微红的眼睫:“若你真能救活他,让他重新站在这人世间,我泰亲王府感激不尽!”
“王爷言重了。”容昭避开一步:“我此来只是救我想救之人,与他是谁无关。”
明砚舟心中震动不已,他不由笑起来。
商定了细节,容昭告辞离去。
她本已迈过了门槛,想起什么又返身,撤掉案上的镇纸,将那幅画仔细地卷好。
明砚舟不解地望着她。
容昭一笑:“若我以后能成书画大家,这幅画也是千金难得的,岂能落于他人之手。”
他闻言,不由笑起来:“我便在此处,你想画之时,唤我一声便好。”
“不一样的。”但哪里不一样,她并没有明说。
明砚舟在她身旁徐行,夜风吹起她的衣袍,有发丝拂在他的脸上。
发香扑面,极是好闻。
“明砚舟。”容昭轻唤。
“嗯?”
“我似乎真的能救你。”容昭笑起来:“若你能回到人世,还请不要忘记我。”
“如何会忘?”他温柔了眉眼。
“那便好。”
两人并肩走回客栈。
时辰已晚,打更之声从窗外传来。
容昭毫无睡意,她行李不多,一个包袱便装下了。
那幅画被她仔细收好,放在了匣中。
心中有些欢喜,所想之事顺利,但似乎又有些什么别的情绪在其中。
明砚舟在隔壁,听着那女子翻来覆去的声响,不由心头一暖。
日升月落。
容昭几乎一夜没睡,但她仍神采奕奕。
收拾好行李,简单用了点饭食,便看见有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客栈门前。
赶车之人走进,瞧见容昭便快步走来,低声道:“容小郎君,我家公子请我来接你,马车已备好,可以走了。”
容昭颔首,与掌柜的退了房,这才拎着小包袱上了马车。
后面还有一辆,应是明骁舟坐的了。
马车外虽不起眼,可其中却别有洞天,
里头铺着极软的毯子,边上有个小柜子,里面都是些杂记。
正中小几之上摆着几个食盒。
容昭打开看了下,均是汴京城中极为有名的点心。
她不由笑起来,看着明砚舟道:“你兄长倒很是细心。”
明砚舟闻言,隐隐皱起眉,转过头去并不回答。
容昭察觉,眼中很是有些不解:“怎么了,我可是说错什么了?”
“没有。”他轻声道。
闻言,容昭也并未多想。
马车朝着城门驶去。
转过几条街道,却被人群堵住了。
容昭本在闭目养神,马儿嘶鸣声响起,她睁开了眼,察觉马车停住,她撩开帘子朝外头望去。
眼前的街道十分眼熟,她回忆了下,猛然想起这是都察院监所在。
“敢问小哥儿,前面这是发生何事了?”
赶车的小厮闻言,恭敬地答道:“奴才方才听闻大约是那学子案的几名祸首,今日要被释放了。”
容昭一喜,她放下帘子笑看着身旁之人,低声道:“明砚舟,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他心中不愉尽数散去。
不多时,便听见那沉重的门徐徐打开。
容昭又探出脑袋,看着眼前的景象。
那八名学子已瘦的狠了,但如今尚算整洁。
他们眼中含着热泪。
百姓见他们出来,顿时高声欢呼!
“陛下英明!”
……
郑秀腿脚不便,他端坐于轮椅之上。身侧的岑青由顾芝林搀扶着,几人极为缓慢地往外走。
定国侯郑林一见,顿时悲从中来。
他好好的孙儿,如今怎成了这样子!
郑秀被同伴推着,出了都察院监的大门,见到那鬓发苍白的祖父,不由泪流满面。
他挣扎着想从轮椅上站起,可到底力不从心,只扬声道:“不孝孙儿郑秀,让祖父忧心了!”
定国侯蹒跚着走近,颤抖着手擦干净郑秀的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祖父等你多日了!”
顾芝林将岑青交到其他同伴手中,走到镇西侯身前,拜倒:“孙儿不孝!”
顾琼山虽红了眼眶,但仍旧笑道:“何处不孝?为天下人振臂疾呼,全的是忠义!”
身旁附和之者众。
他哈哈一笑:“如今区区几日牢狱之苦,便让你吓破了胆子?”
“未曾!”顾芝林抬起头,直直地看向他年迈的祖父:“祖训有言,男儿须顶天立地,我所做之事,未曾有半分愧于天地,也未曾有半分愧于百姓。行如此之事,便是死又何惧之有?”
“对!行正直之事,死又何惧?”
身后的学子纷纷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