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不久便能与他见面了,我有些高兴。”他笑道:“有些话,我还是亲口与他说为好。”
说完,他转身离开。
容昭等他走远,看向明砚舟:“你方才说什么?”
眼前的人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十分不舍这一段时光。”
“我也如此,能遇见你是件极好的事情。”
两人相视而笑。
一行人是半个月后到的清河郡。
不知明骁舟是如何做到的,路引文书上显然是假的身份。
官差仔细检查了之后,放他们入了城。
在马车上摇晃了数日,容昭虽口中并没有喊苦喊累,实际早已腰酸背痛。
马车停稳在一处府邸之前。
这府邸从外头看着十分的不起眼,便像是一处普通人家的院子。
可一旦踏足,容昭顿时便感受到了不同寻常。
只见院中严阵以待的守卫都有数百人之多!
院墙之上,每隔几步便有一名弓箭手,警惕地望着院外。
容昭见状,不由心下一凛!
明骁舟下了马车,领着她往里走。
明砚舟跟在她身侧。
很奇怪,这一路十分平静,半点躯体的吸引力也无。
他隐隐皱了眉:难道自己这几日,已然身死?
见明骁舟往里来,守候在此的府医顿时上前:“王爷,今日已为二殿下请了脉。”
“脉象如何?”
府医摇了摇头:“与前些日子并无二致,依旧脉象微弱。”
“药可还喝得下?”
“仍旧须得强灌,已无吞咽本能,怕是……”
“怕是什么?”
那府医拱手告罪:“是属下无能,二殿下怕是时日无多!”
明骁舟闭了闭眼,低声道:“下去吧,本王知道了。”
见府医退下,他才看向容昭:“这便是不逾的近况。”
“我们不能再耽误了。”容昭当机立断。
“让他进去吧。”
容昭颔首,她退开些,看着身后那人,眼里是明晃晃的笑意:“明砚舟,该去你应该去的地方了。”
明砚舟抿着唇,看着她并不动。
那女子眼中情绪复杂,似有高兴,也有担忧:“快去吧,你我努力了这么久,等得便是这一刻。”
明砚舟闻言垂下眼睫,他哑声道:“容昭,在我醒来之前,你不要走好不好?”
“我不走。”容昭笑起来:“我要亲眼见到你平安。”
明砚舟得到她的承诺,弯起眼。
明骁舟领着二人往他所在之处走去。
那间屋子是整个院子里阳光最好的地方,小厮开着窗,风吹起屋内那纯白的帷幔。
容昭走近几步,看见那人便躺在床榻之上。
残魂如蒙薄雪,而此人却是具象的。
那五官与身形更为清晰。
依旧是俊朗的五官,鼻梁高高耸起如同驼峰。
睫毛很长,侧脸看起来并不像一个武将。
反而像是谁家的小郎君。
容昭身形一滞!
可他此时,却比为魂之时还要瘦许多,那单薄的寝衣之下,骨骼明显。
面色苍白,唇上毫无血色。
她不由想到敛魂之时,他满脸血污的样子。
容昭抬眼望向那道残魂,眼里有泪:“明砚舟,我想要让你活着。”
“我知道。”明砚舟莞尔。
他走到此处,依旧感觉不到躯体的任何吸引力。
屋内有零星魂火飞舞。
魂火?
他拧紧眉。
已付出了如此多的努力,那无论如何,都须得一试!
明砚舟走上前,抬腿迈过那高高的门槛。
明骁舟顺着容昭的视线望过去,虽什么也看不到,但他依旧十分紧张。
袖中的手攥得死紧。
容昭看着他走进去,风吹不动分毫的玄青色的衣摆,发带垂在脑后。
她心跳如擂鼓。
明砚舟站在离躯体不远处,似乎是近乡情更怯。
他又回头望了容昭一眼,眼里是闪烁的笑意和安抚。
随后,容昭看着他继续走近。
可就在他触及躯体的那一刹那,有道极大的力一下将他的魂体冲破!
明砚舟顷刻间便被甩到数米之外!
口中隐隐流出血沫。
容昭一惊,她提起衣摆跑到他身旁,搀扶起他:“明砚舟,你如何了?”
他似乎失了力,眼前是一片模糊。
艰难地咽下喉中甜腥,明砚舟摇摇头:“无事。”
有魂火倏尔拢入躯体之中。
容昭不由睁大眼。
明骁舟虽什么都没看见,但从容昭的行为上也察觉了不妙。
他快步上前:“发生何事了?”
容昭抬手拭去明砚舟唇边的血迹,手有些颤抖:“明砚舟,被躯体拒之门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