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汴京,也得半月之久,路途之上或还需日夜兼程。你若不先将身子养好,那回到汴京少不得再大病一场,如此一来可还值当?”
容昭垂下眼,她如何不知他所言有理。
明砚舟见她神情萎顿,不由笑起来:“便再将养五日好不好?我请府医日日给你请脉,只要他说你可受舟车劳顿,那我们即刻便出发!”
“如此可会耽误王爷行程?”
“不会,他本就是闲散王爷,大胤谁人不知他品性?之后便借口在清河郡多流连了几日,想来陛下不会治他的罪的。”明砚舟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且如此一来,陛下才会对我泰亲王府更为放心。”
“王爷这些年,也十分不易。”
“嗯,这些年他孤身一人,保全泰亲王府、保全我,其中艰辛只有他一人知晓。”
他言毕,便不再说话。
二人缓缓行于回廊之上,夕阳余晖洒落,为他们镀上一层金色。
终于行至门口,明砚舟看着她走进去,这才转身往回走。
方才来时不觉孤独,此刻却有些萧瑟之意。
身后原本已阂上的门突然又打开,女子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明砚舟回过头去,只看见容昭抱着那身厚厚的氅衣快步而来。
他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只笑望着她。
容昭走到他面前,踮起脚费力地将那氅衣披于他身上:“我知道你不冷,可我仍是觉得你需要多穿一些。”
她抬手为他系好衣带,又拂去上面不小心沾染上的一缕灰尘,才退后一步。
氅衣挟着她的体温,明砚舟只觉得浑身都僵硬起来,半晌后他移开眼,温声道:“多谢。”
容昭目光狡黠:“氅衣是你的,你要谢什么?”
他眉眼柔和:“便谢你方才拂去其上的尘埃吧。”
……
明砚舟言而有信,果然每日都请府医来替她请脉,加之每日药膳不断,容昭的身体恢复极快。
她每日都很闲,有时会去找明砚舟下棋,但更多的时间,她便独自一人在房中执着针刺绣。
有时是一朵花,有时是一株草。
今日她出了会儿神,待回神之时,见那手绢上赫然绣着一轮朝阳。
容昭拆了绣棚,本想将它投入火盆,但到底舍不得,还是留下了。
今日已是与明砚舟约定的最后一日。
容昭看着府医不再紧皱的眉,微微笑起来。待他撤回手指,容昭将覆在手腕上的手绢收回,仔细叠好:“大夫,我如今可是无碍了?”
府医垂手站在一旁,眉眼中也俱是高兴之色:“小娘子所言不错,如今这身体已然大好了!”
明砚舟望着端坐于桌案旁的容昭,吊着的心终于安稳放下,他勾起唇:“我们不日便要回汴京,她如今可能承受舟车劳顿?”
“只需小心些,莫让小娘子再受寒,想来应是无碍的。”
容昭眼眸亮起来,她看向明砚舟:“大夫都如此说了,你如今可还有甚不放心之处?”
明砚舟也笑:“却是没有了。”
“我们何时回京?”
“明日吧。”
容昭垂下眼,看着手中叠得整齐的那轮朝阳,轻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