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铺着软垫,茶壶里煮着茶水,汤婆子放在垫子上,乔鹤予拿起一个塞进胡清歌的手里。
这么宽敞的马车他已经许久未曾坐过,竟有些生疏。恍惚记起三年前他也是锦衣玉食、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不识民间疾苦,未尝他人白眼,而如今心境大不如从前。
马车晃晃悠悠,乔鹤予有些瞌睡,胡清歌依旧在他耳边絮絮叨叨。
一路上马蹄踏过,一串串踢印儿留在身后,就像他们之间距离,印在心里却遥不可及。
他想起边关的风雪,他想起死去士兵,他想起冒死将他救下来的大将军。临终前他抹去嘴角的鲜血坚定的说道:“走出燕山,活着重整山河。”他想起父皇愤怒失望的眼神,母后眼角的泪水。
那年边关雪大入席,皇城却温暖如春,那是他入边境的第三年,他急着班师回朝见他心爱之人,他会登上皇位与爱人执手偕老,可也就是爱人的一封信让他铤而走险,全军覆没。
乔鹤予愧对天地,愧对万千士兵、愧对家国,唯一对得起的只有爱人。
被贬为庶人,大雪纷飞依旧挡不住爱人奔跑而来,但他犹豫了。
突然被衙门婚配绝不是他偶然,或许是皇上断了他所有的念想,或许是太傅想告诉他别耽搁胡清歌,乔鹤予脑子里乱糟糟的。
马车停在镇口的官道上,阳光折射在雪地里刺眼的疼,乔鹤予心中一片冰凉。
“回去好好听太傅的话,他也是为你好。”乔鹤予轻轻拍了拍胡清歌的肩膀,有些承诺他给不起,还不如断了他的希望,他下了马车。
“乔鹤予,我等你。”
胡清歌跳下马车紧紧抱着乔鹤予,哭的声嘶力竭。
送走胡清歌的马车,乔鹤予在原地站了许久,积雪漫过他的小腿,濡湿了裤腿,瘸了的腿抽的疼。
身后是绵延的雪地,他看不到来的路,也看不到未来的方向,豆大的泪水从眼眶滑落,他从来没有这么绝望。
疼痛蔓延到全身,他赌气的坐在雪地里。
“太子殿下,何必执着呢。”调侃的声音传来,乔鹤予刷的站起身,他揉了揉通红的眼角见到来人略有诧异。
“乔安然,你在这里干什么?”乔鹤予心中大惊,但也明白过来,胡太傅小公子逃跑,怕早就发现了吧,甚至分配婚姻,衙门催促也是计谋中的一环。
“还真当自己是太子殿下。”乔安然紧了紧狐裘讥讽道:“你配不上清歌,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清歌必须得嫁给我。”
“所以你们给我安排了一出姻缘,又不停让衙役催促我登记,你们也不想想清歌的感受。”乔鹤予一脸无语,他情绪有些激动抬高了声音。
“可惜你不配合啊,若是早点登记该多好,也好让清歌死心,早点嫁给我。我恨你,明明你我一母同胞,但父皇偏偏立你为太子,明明我也深爱清歌,却偏偏指给你为妻,凭什么,凭什么都给你。。”乔安然大吼,眼神狠厉暴躁。
说罢乔安然踢了一脚乔鹤予,恰好踢在他受伤的腿上,疼的他打了一个趔趄倒在了雪地里。
泪水混着雪水,乔鹤予一脸绝望,他躺在雪地里放弃了挣扎,就这样死了似乎也不错,死了就能还清所有的罪孽,就这样死了吧。
乔鹤予闭上眼睛,睫毛上的泪水很快冻成冰块,闭上眼前,耳边回荡着乔安然肆意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