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有一段没有点灯的长廊,楚长明钻了进去,没想到在分岔口差点撞上一个人。那个人没撞上就已经和撞上了似的碰瓷地“哎呦”了一声,大惊小怪地骂了一句“赶着投胎呐?!”
楚长明离开她手中灯能照到的距离,垂眉候在一边站定了,恭恭敬敬的。
三十来岁的女人看起来在府中颇具身份,穿戴不俗,颐指气使,横眼看他,“你这是去哪?”
楚长明想起来云梦泽脾气大,没人敢惹,狐假虎威,“我这是去给大少爷送药。”
女人闻言摆摆手,不想管了,正要转身离去,忽地又顿住了,奇怪问他,“你声音怎么这么奇怪?”
楚长明学着沈古柯的样子,咳了一声,憋着气瓮声瓮气地说:“近日小感风寒。”
女人一边打量他,一边训斥:“传染给大少爷有你好受的!还不快去送!?……你怎么这么高?”
楚长明:“……最近在长身体。吃得多了些。”
女人啧啧称奇地离开了。
楚长明松了口气,还没走几步,身后一阵风风火火的脚步声,有人拉着他的手臂往外走,声音清脆,嘴里毫不留情地骂道:“你这婢子,没想到云家还能有你这样阳奉阴违的当差,你怎么就进了云家呢?!管事婆婆让你端个药,端个半天不见人影,你死哪去了?要是我家公子有什么三长两短,看我不第一个扒了你的皮!”
楚长明还没来及说话,就被她扯着往回走,拐进了一条小径,七拐八弯,尚在云里雾里,每次要解释,就刚说“我没……”,那个粉衣少女就猛地回头狠狠瞪他一眼,嘴里的话倒豆子似的往外跑,根本没他插话的空余。
少女没注意到碗里空空如也,楚长明没有解释的余地,他欲言又止,少女看见了,恼羞成怒:“怎么?!我说的不对!?”
说着,就到了一间厢房的门前。
少女收了声音,整个人安静下来,立在门口,柔声道:”公子,我把人带回来了。——啊?公子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啊。我真没强迫别人。真没……什么?你不信?……公子——哎呀,“这一声哎呀也极温柔,”我让她进去服侍你喝药行了吧,你亲自问她。“
话毕,少女面无表情地看着楚长明,威慑了他一眼,犹嫌力度不够,还做了个又快又狠地抹脖子的动作,做完,扬了扬下巴,声音又柔了起来,”你杵在这儿干什么事儿啊?喂药你会儿吧?没听见公子说的吗?”
楚长明:“……”
不去川剧变脸可惜了。
楚长明被一把推进了门里,手里还装模做样地端着碗,身后的门”哐当“一声关上,显示出主人脾气不小。
屋内陈设充满着低奢的炫富味道,一应俱全,熏着香,铺着毯。床上躺着个人,被子鼓起,一只苍白到青筋可见的手拂开玉珠帘子,叮当作响,一道恍若踏雪无痕般的温润的嗓音响了起来,那个被称作”公子“的人不好意思地说:“你别见怪,清研就是那个样子,什么事都喜欢小题大做,她其实心肠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