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瞬间，云梦泽忽然想起来那个他曾经在华胥境里，见到过的楚长明，满腔带着怒气的质问顿时就偃旗息鼓，没了声响。他去看圣子一眼。圣子没有阻止。

楚长明忽略萧泽君已经带上了震惊的笑容，那个笑容似乎都不是笑了，只是那个人恰好把嘴角上扬到了那个幅度，他的眉间郁卒着，出现折痕。

萧泽君脑子里有一瞬间全是空白，意外的回答袭击了他的神智，他忽然想到，为什么凤兰、圣子、云梦泽都会钟情于同一个人呢？起初他以为楚长明表面上高冷孤傲，背地里早已和许多人有过床笫之欢，毕竟像楚长明那样的人，真的很适合在床上摆弄。

萧泽君以前，只是远远地看到过楚长明几面，他嘲笑楚长明看不懂围在他身边的三个人暗藏的情绪，更嘲笑圣子他们三个装模作样，或许，究其源头，萧泽君一直想要报复云梦泽的心就是在发现这件事情之后，才真正蠢蠢欲动起来，一直等到上天给他机会，让楚长明意外地来到他的身边，才真正水到渠成，开始了真正的行动。

然而，他最没能意料到的是，他在楚长明身上，慢慢相处的过程中，竟然开始一点点，回忆起当初他身为帝王时候的影子，他的心情开始变得庞大、形而上、蒸腾而起，他开始想，如果自己还是以前那个帝王，会有这样嫉妒到想要报复别人的心理吗？

不会的，绝对不会有。

萧泽君又想，和天道打的那个赌，会不会关键不是在于自己所有的身份、躯体的变化所带来的巨大落差，而是……

而是在于，是否自己能够至始至终，都在保持着那颗帝王之心？

这才是，天道想要告诉他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凡夫俗子的真正的“永恒”？

至此，才是功德圆满？

答案就在眼前。

楚长明垂着眼睛思索了一会儿，他的神情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麻烦的事情，由于他先前的那番剖白心迹的言语，众人一时拿不定主意——这是虚晃一招，为了使得他们陷入沉默，然后他再出其不意地开始行动？还是真诚地向他们三人说着心里话，所以他们应该态度拿稳，要回应以相应的诚心？

他们一时半会没思考出答案，抬眼又见楚长明陷入了沉思，心下免不了松了口气，心想着楚长明现在不过只是一个徒有虚名的仙尊，说是说和四仙一样的称呼，其中的差别可大多了。至少，楚长明修为不知道比他们低了多少个档次。

然而，他们忘了一件事情，楚长明离萧泽君很近。

如果楚长明要动手，萧泽君不会拒绝。

在沉思的氛围里，楚长明一直都保持着苦恼着皱眉的模样，甚至即使在把一把匕首插进萧泽君心脏里的那一刻。

鲜血霎那间涌了出来，染红了那只苍白修长的手，又滴答落地，一滴血珠飞溅，落在楚长明白皙的脸颊上，分外惹眼。

他整个动手的过程，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如鱼在水中游走，虫子收翅在树枝上攀爬，悄无声息，没有一点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