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事情到这样一个地步,早就完结了。
可是老道士等楚长明走后,闹出了这样一场风波,一时半会摊子前没什么人来,他按捺不住,手闲不下来,想起楚长明,顿时就给他算了一卦。
这年头,别人算卦,要么是以生辰八字,要么是以解字为由头,讲究个你情我愿的道理。可老道士不同,他自有一番与他人不一样的本事,只要是见过的人,就能给他算一卦。虽然无法达到知道被算卦的人后来人生里的详细事情这个程度,但好在能够知道大概的轮廓,比如什么时候死啦,什么时候家破人亡啦之类的大事件。
这一算,老道士脸都白了,摊子前来了人也不管了,甚至蛮不讲理地一手挥开,“去去去……”
他专心致志着手底下的活计,眼珠子几乎都恨不得瞪出来,他不停地摆弄着卦象,脸上又惊又喜,口中念叨着:“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越说到后头,这语气就越发痴狂似的振奋起来。
老道士算了十多遍,桌面上的卦象依旧和最初时一样——他不可能算错。
老道士在桌子旁直着腰板静坐了一会儿,过了好久,有几个人担心他岁数大,是不是犯病了,连忙拍拍他的肩,见没什么反应,又怕惹祸上身,都若无其事地灰溜溜地走了。
老道士忽地如梦初醒,看见周围早就暮色四合,整条街上,行人阑珊,街头飘来晚饭的香味,除了他以外,还有另外两个小贩在忙着收摊回家。
小贩见老道士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被那双老眼看得心底发寒,怒道:“看什么看?你不过也就是个穷酸鬼!装什么清高!都是出来挣钱的!瞧不起谁啊?!”
老道士露出缺了牙的一张嘴,憨态又诡异地一笑,脸上皱纹聚拢在眼角和颧骨处,他幽幽地说:“很快就不是了。”他叹了口气,替小贩惋惜着说:“我大抵,是比你们命好。这不,腾飞的气运来了。”
小贩呸了一口痰,搓了搓胳膊,觉得那笑渗得慌。
还没过上几天清闲日子,楚长明又被卷进了一件事里面。
楚长明上次出去了一趟,又整日窝在家里面看书写字,陶养身心,还是偶尔听下人说起,说门口总是候着一个白胡子老道,总在扬言要见楚长明。
但楚长明是他想见就能见的?看家主那么珍惜爱护楚长明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楚长明是云家当家主母呢,也就楚长明不开窍,被蒙在鼓里。
于是,小厮们并没有立即通报,过了两三日,才传到了楚长明的耳里。
楚长明当时心下疑惑,发现是天机老人之后,才耐着性子把人带到一处偏僻开阔的长亭里,准备听他说说究竟什么事情。
老道士当即把用布包着的卦象一股脑全丢在地面上,石头弹跳着,稀稀落落撒了一地。
楚长明不明所以。老道士冷笑着看了他一眼,蹲下/身来把卦象摆好,“你知道吗?我给你算了一卦。小兄弟,你知道什么叫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吗?我在外边等了那么久,肚子里,可是窝火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