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之中,似乎有人俯身在耳边说了句什么,楚长明没能想起来,再次昏睡过去,直到真正醒来的那一刻,他发觉自己躺在了床上,被褥里满是云梦泽身上的味道,他还没有睁开眼睛,就感觉到有人把手伸进了他的腿间。
……
圣子不亏为个损人,他解决烂摊子的做法是,用普渡灵魂、烧尽罪孽,号称最具天罡正气的三昧真火,一把床单被褥全给烧了。为了毁尸灭迹,斩草除根,那张床也被一并烧了。
圣子临走时再次蒙上了白绸布,变回来那个他人口中圣洁的圣子,看不到他完整的表情,他手里捻着佛珠,没有了淫乱妖媚,而是与之相反的寂静空远,仿佛不沾染任何的俗世情/欲,不喜怒形于色,与在床上时判若两人,似乎是被什么压制了一般,透着佛前焚香的神圣来。
圣子用一副严肃的口吻说:“我必须离开了。”理由是楚长明已经走了,再留下来要是云梦泽发现自己床被烧了,云梦泽可能会忍不住搞死他。
楚长明:”……“你不是自找的?
圣子无视了他的眼神,在他面前站了一会儿,不知道想些什么,他最后还是说了出来,语气很慢。
”……因为云梦泽,你已经对这个世界……有了新的期待……。这没什么。这件事情,我知道,只有他能做的到。
只是,长明,听我一句话。“
”小心叙晚意。“
小心什么,他没有说出来。
楚长明洗过澡后穿上了自己先前的衣服,等圣子走后,他没有过多地思考关于叙晚意的事情,而是走到门口准备推开门的时候,又忍不住折回身来,去看云梦泽房中的一切。他的书桌,摆放在桌面上的是什么书籍,他平常用的是什么笔,喝的是什么茶,喜不喜欢画画,喜欢的话又喜欢画些什么。这屋中的一切都有答案。
他细细看了很久,想起圣子告诉他,因为军中出了些事情,所以云梦泽估计是没有办法来送他了的这件事,心里顿时就低落起来,他把手上翻开的书籍合了起来,放回原来的位置,在房间中央驻足了一会儿,出了回神,便推开门,走了出来。
推开门,却是一场大雪。
雪花在不属于它的季节里纷飞,原本昨天还是近秋,秋天还没有来,人们还穿着露胳膊露腿的衣服,而在今天,就全都大变了样子,个个脖颈边一圈暖和和的毛,脸蛋被冻得红扑扑的,小孩子都睁着好奇的大眼睛在街头游戏玩耍,在一尺来高的雪地上堆着雪人。那些原本娇艳美丽的花被冻在冰冻里,透着大大小小的冰块去看,还是那样的姹紫嫣红,娇艳美丽。
楚长明丝毫不觉得冷,反而感到了一种舒适和熟悉。他从小在玉雪山上长大,见惯了风雪,习惯了寒冷,出来的这么些天,寻常人喜欢的春夏秋,他倒是一个都不感冒,他还是习惯也喜欢冬天,喜欢满载风雪的季节和气候。
一步步踏下黑色的木质楼梯时,脚下的雪被踩得咯吱作响。他的脸上、头发上,被飘满了雪花,一朵顽皮的雪花被风吹进了脖子里,化为一阵冰水,流淌进锁骨处,带来一阵沁人心脾的凉意。
楚长明慢慢地走着,时不时扯一扯几乎着地的衣摆,他心不在焉地走到楼下一个亭子里,交叉着手指,望着风雪。
他想起来三件事情。
第一,他好像和云梦泽也说过,他想念玉雪山的雪。
第二,他还不知道云梦泽对他的喜欢究竟是什么呢。
第三,他还没有告诉云梦泽,他有些喜欢上他了呢。
所以。
一定要再等一等。
远处街道慢慢来了一辆马车,驾着两匹马,楚长明禁不住把目光移过去看,暗自期待起来。那马车很快就到了眼前,车帘一掀起,沈古柯干脆利落地跳下了马车,看到楚长明好像有些失望的神情,觉得奇怪,“你在这干什么啊?船都快要开了?你不想给萧泽君找躯体啦?怎么?你没找到云梦泽啊?”
沈古柯一大早刚到他和楚长明住的地方,发现楚长明不在,以为楚长明是来找人告别来了,便收拾好行李,乘着马车一路赶了过来,果不其然,看到了楚长明。
楚长明的神色在沈古柯看来很不对劲,但仔细一说又说不上来,好像是没有以前那么冷淡了,但看楚长明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
沈古柯疑惑着,就听楚长明问了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他一边向四周看了看,一边问:”……为什么,忽地下起雪来了?“
沈古柯”嗨“了一声,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云梦泽搞的事情吧。有人说是半夜起来看到云梦泽上了摘星楼,改变了一天天相。鬼知道是真是假。这个说法,依我看,不太靠谱。理由呢?云梦泽改变天相的理由呢?嗯?又没有说。你说是吧。“
楚长明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又开始了东张西望地寻找。
沈古柯皱起了眉头,他没有见过楚长明这个样子。他本来还想继续说点什么,但突然就失去了说话的兴致。他想起一开始楚长明脸上隐隐出现的落寞的神情,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思索了一番前因后果,恍然大悟起来,”哦。楚长明,你是不是想和云梦泽圣子他们告别啊?那是要告别。应该的。可是,我得跟你说件事情啊,昨天夜里军中出了什么大事吧,我也不太清楚,云梦泽还是连夜赶过去的,他现在还没回来,估计是事情有点多,估计是来不了了。长明,我们快走吧。云梦泽那么通情达理的一个人,犯不着因为这种事情来怪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