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明坦坦荡荡地说:“我不喜欢欺骗别人。如果你觉得那次的主动是我在欺骗你的感情,那我必须解释一下——我只是因为看出了你的内心的需求和渴望,再加上我自己对你的剑道的欣赏,在这两种因素加持之下所做出的一种行为。”
奉已白根本不想听,厉声道:“所以,你——要向我提出什么要求?!“
楚长明早料到奉已白会生气,没想到程度会这么大,但大体不差,他看着眼前那把冷光湛湛的剑,此刻散发出来的是确确实实的杀意,几天前用它缭绕自己头发的狎昵温柔之意全都不见。
奉已白眼角因为暴怒而生出了血丝,看起来杀性极重,他平常讽刺人的时候都是运筹帷幄着拿捏着阴阳怪气的程度,擅长于在几句话之间挑怒别人,这可能是奉已白生平第一次被气得这么狠。
楚长明始终云淡风轻,此刻更是如此,他没入情爱的局,自然不会像奉已白一样难以自持。
他说:”玉髓液。“
奉已白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一般,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隔着一扇窗户的那个人。
接着,奉已白再次听见那个不怕死、胆大妄为的家伙说:”我来永河县,就是为了它。“
奉已白阴森着声音说:”楚长明,你要是向我提出的要求是要我给你取回来这玩意,我立刻把它们全部毁掉!你休想得到一丝一毫!“
他几乎怒不可遏,气得呼吸急促起来,心脏跳动极快,他握着手里的那把剑,他杀过很多生物,人、半妖、妖族、魔族,厉害的、不厉害的,看到不顺眼、或者是惹着他了,就一个字——杀——杀了之后再说。
眼前这个人多么冷静啊,多么置身事外啊,又是多么自信自己不会杀他啊,多么让自己生气啊。
他的心告诉他自己,你的傲气被折下过来两次,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第一次报复回来了,这第二次呢?而既然有了第二次,难道就不会有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楚长明有什么好?!他值得吗?!
杀了他!杀了他!难道不是一劳永逸吗?!
奉已白的手却始终稳稳地搁置在那里,没有前进一毫一厘。
楚长明始终没有聚集出灵力来护住自己,任自己的脆弱部分暴露在剑芒之下,随时可以因为这把剑的主人的怒火而命丧黄泉。他听了奉已白的话,摇了摇头,语调上扬了一些,”不是的。是我的东西,我比较喜欢自己去夺过来,不喜欢假手他人。“
楚长明嘴角露出一丝笑,好整以暇地靠在窗沿上,姿态闲适。
奉已白冷声道:”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吗?“
他这样说着,剑却始终都没有动弹。
楚长明悠悠道:”怎么会?你现在不杀我,只是觉得留着我还有用罢了。“
”你知道就好!“奉已白恶声恶气地说。
楚长明瞥了他一眼,见对方还在生着气,这气看样子生得还真的挺大的,可是他被老翁绊住了脚,容城只是个人类,只能奉已白出马去查看,遇见那个鲛人并不奇怪,他早就料到,专门等在窗口等人来。
不过现在看奉已白一副不欲和他多谈的冷脸态度,不知道还能不能从对方嘴里问出来关于这个如愿海具体情况的消息。
奉已白被楚长明给了个台阶下,心里还是很不爽,本来平息下来的怒火一想起楚长明说除了鲛人以外还有人睡过他,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胸膛中的怒火烧得更旺了。本来垂下的眼睛,又立马抬起来直直地极具震慑力地看着楚长明,态度十分强硬,“那你说,你要向我提什么要求?!你不说,我直接杀了你。”
后面一句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如果楚长明表现出来的平静是建立在知道奉已白绝对不会杀他的基础之上的,一旦这一点被奉已白察觉,说不定他就会反其道而行之,一下子恼羞成怒、恶意顿生,还真把楚长明给杀了——这不是没有可能。
楚长明了解奉已白这个人的秉性,当即用着一副轻慢口吻说:“如果你杀了我,你就永远无法知道我对你的要求是什么了。”
奉已白对待其他的对手,是绝对不愿意落于下风的;而对待楚长明,他倒情愿是在作为对手的层次上输给对方一筹——不能是情爱,奉已白自欺欺人地不会承认。
面对这句话,奉已白根本无法反驳,他心想:我是想知道楚长明的要求是什么的,那么我就不能杀他。
在一阵等待的沉默里,奉已白收剑入鞘,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心里悄悄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