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避。
逃避。
逃避。
你喜欢紫衣人。
你喜欢紫衣人。
你喜欢紫衣人。
你只是闹脾气而已。
你只是想出来透透气而已。
——你必须喜欢紫衣人。
“或许在每个人的人生里都有这样一个角色。他在你身边时,你觉得碍眼和吵闹,甚至不以为意。等你一离开他,你就会发现,你的生活里全是他的影子,如影随形,几乎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对方的痕迹。你的心会开始想念,所见春色皆秋景。”
楚长明和凤兰去附近的一个穷困村庄,那里头住着一个老妇人,她年轻时丈夫就死了,只留下一个痴傻的孩子,以往腿脚还利索时,还能勉强把那个孩子拉扯长大,但她渐渐的老了,孩子已经三四十岁了,生得呆笨痴傻,平时最喜欢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把手指含在嘴里伊伊哦哦地叫,当作糖果,流着口水,见人就跑。
如今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早点死。
但她说,每次站在山崖边上时,她都会不由自主地退缩。她说她不是怕。曾经为了给她的孩子一个好的治疗,她不是没有爬过千丈高的峭壁悬崖,只为了摘一株名贵的草药。那座山可比她想跳下去寻死的山高多啦。
“那是为什么呢?”楚长明忍不住问。
“因为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一个生着病的孩子。“老妇人笑着说。
此时楚长明站在山上一个小土包上,看着前面的凤兰蹲在地上一株一株看过去找老妇人想要的草药。
刚说完那句话,凤兰却没有什么表示,他在十分专心致志地像个普通凡人一样耐心地寻找。楚长明蹲下来揪着身边的草,看着凤兰那副样子大感新鲜,忍不住调侃道:“别人知道嘛。”
“知道什么?”凤兰的一角衣服已经沾染上地上的泥土,他却毫不介意。
“知道你纡尊降贵地在这为一个凡人找东找西,做着连一般人都不愿意做的蠢事。”楚长明揶揄道。
但凤兰没有把重点放在“纡尊降贵”上,而是皱起了眉头,于百忙之中抽身回头看了悠闲的楚长明一眼,严肃道:“蠢事?”他的眉头皱得都快打出个死结来了,不乐意地说:“这不是蠢事。”
“为什么不用灵力去找呢?”
“不是什么事情都能用灵力解决。”
“我能来帮忙吗?”
其实楚长明并没有多么愿意去做这些事情,但他有些看不过去凤兰一个人在那里独自忙活。
“如果你愿意,那么你就过来。”
“会有很多人来感谢你吗?”
“我不知道。我不在意。”
“你是为了什么吗?”
“如果要说,我是为了自己。”
“怎么说?”
“用妖族的眼光去看待人类,我就会想:人类是多么脆弱和弱小啊,稍有不慎,就会死在我的手里。”
“这么说,出自于怜悯?”
“嗯。”
“为什么,你明明那么强大?为什么会在乎这些在你眼里看起来就像是蝼蚁一样的物种?”
或许这个世上能够明白凤兰看待这个世界的视界是多么广阔和宏伟的人,只有楚长明一个人了。
凤凰妖血。凤家家主。四仙之一。
这三者的头衔,无论哪一个拿出去,都是足以立足世界的存在,手可摘星辰,眼可压日月。
明明可以一直着眼于天上的日月星辰,看清楚宇宙的浩渺,为什么要低下高贵的头颅,看着脚边的蝼蚁?
“为什么不在乎?”
凤兰把那一篮子草药洗干净后给老妇人送了过去,老妇人连声道谢,想要得知他的姓名,凤兰委婉地拒绝了。
凤兰转身拉住有些发愣的楚长明,从从容容地踏出了狭长的小巷子,在一处拐角,灰砖短墙破了一个大口子的地方,一棵树横出茂密的枝桠,阳光把几片叶子照得嫩绿到泛着金色。
楚长明一直在等着凤兰的下文,压根没想到这种问题在凤兰眼里不值得多纠结,他认为很自然而然,也以为别人和他一样想,就着一个反问句,就能打消别人的所有疑惑和震颤。
楚长明被凤兰趁着周围没人的功夫,轻轻推着压在墙壁上,左上方是一丛树叶和支离破碎的阳光,右边是一巷子晚风,眼前是凤兰压过来的唇。
凤兰吻着他,和他十指交扣,蓝色眼睛从上方看过来,真挚的、深情的。
“我也是。”
“也是?”
“从你走后,所见皆秋色。”
接下来,趁着傍晚的夕阳,凤兰带着楚长明,出人意料地来到了一处牢房。牢房里黑峻峻的,关押犯人的铁锁沉重而巨大,里面腥臭脏乱,关着的人几乎和阴影融为一体。气氛沉闷,死气沉沉的沉,虽然一路上点着烛光,却也依然无法驱散那种血腥的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