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生死难料时,他没哭;重伤难忍时,他没哭;听说他此前头疾发作,痛不欲生,也未曾掉过一滴泪。今日这是怎么了?
萧开胤眼睛酸涩,任由泪水不受控地掉落:“皎皎,你没逼我和亲,我很开心。”
这是不是表示,他们之间的鸿沟,被他填补了一小块?
所爱隔山海,山海亦可平。
他看到了一丝希望。
江青姚眼神微闪:“陛下都逼不了王爷,我何德何能?”
曹田富找到她时,她确实想假装大义来逼迫他的,可想想他刚还了她一命,她忽然有些张不了这个口。
倭奴国的人有多残忍,她是亲眼见识过的。
彼时为了祸乱我方人心,倭奴国的人在城下一个个砍杀大荆朝百姓的头颅,扬言想救家人者,只需抢一样萧家军的兵器!于是便真有急眼的和萧家军干起架来。
萧家军既要抗敌,又要防着城中百姓抢夺兵器,简直腹背受敌。
城中百姓甚至真有偷了兵器的,悄悄溜出城时被守株待兔的倭奴人趁机悄悄潜入城内,捉走了江源。至于拿着兵器去换人的那人,再没回城,倭奴人翌日喊话说的是已经放他和他家人归家,最后是那人的邻居发现那人的老母还在倭奴人手里,倭奴的攻心计这才破解。
她后来才得知,喊话之人是萧开胤安排的。
她也是后来随军回京才得知,倭奴国所到之处寸草不生。非但会抢光百姓家中吃食和财富,不管多大的女娘都会被他们凌辱至死,郎君们甚至要被迫观看。待他们发泄完自己的兽性,要么将剩下的活口活生生烧死,要么挖坑活埋……
江青姚仅是听听这些言行,都后背生寒,头皮发麻。
观其行,知其心,这种卑劣兽行,不配为人。
她再恨萧开胤,也做不出让他迎娶倭奴国公主的事,在她看来,倭奴国不配做大荆的属国,应该夷平。
萧开胤似是洞悉江青姚心中所想,任由眼中最后一滴泪滑落:“我心皎皎,日月可鉴。”
江青姚明白他的意思,她若逼迫,他会点头。
她深深地看他一眼,他身上很难看到前世的影子,除了这张脸:“一个人若不愿,谁都强迫不得,王爷好好养伤吧。”
依然冷冷清清的,可萧开胤从她眼里看到了尊重。
今夜无梦,这是他重生以来最安稳的一觉。
次日一早,江青姚如往常一样来停云院喂萧开胤用早膳,却忽然看到他端坐在罗汉床上活动胳膊。
她顿了顿:“王爷好了?”
这种“开膛术”极少,连楚太医都估摸不准萧开胤何时能康复,所以这一个月以来江青姚都要求萧开胤趴着养伤,生怕又将背上那只“蜈蚣”折腾出血。
萧开胤原本精神奕奕,看到她登时收敛了几分精气神。
他龇牙咧嘴地走到她近前,委屈兮兮的:“我都快趴出茧子了,日后便不要再趴着了吧?”
“茧子?”江青姚狐疑地看向他胸口,这里长茧?闻所未闻。
他依旧只着了中衣,磅礴有力的身躯把最简单不过的衣裳撑得饱满结实,江青姚眼神一闪,忙挪开了视线。
萧开胤冷不丁牵起她的手,径直往自己中衣里塞:“不信你摸摸,真要起茧了。”
温温软软又结实,绝不是坚硬的茧子。
江青姚一时愣住,只看到掌心触碰的那片肌肤,肉眼可见地红成一片。
萧开胤呼吸紧促,难以自已地低下头,吻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