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许君乐站在海洋馆的门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排在他前面进场的全是小孩和家长……
他刚才在车上就不该睡死过去,他就应该多问几句,然后在来海洋馆的路上当机立断的跳车。
“这就是你说的要带我玩的地方?”许君乐虚弱的问。
纪萧笙看起来很期待,他刚与前面与他攀谈的陌生男士交谈完,语言系统一时没转换过来,用英文说:“是啊,你不喜欢吗?”
英式的like发音与美式有些不一样,许君乐故意学他将这个单词发音发的很夸张,他说:“我超级喜欢的。”
纪萧笙听的又笑起来,许君乐腹诽,笑个屁啊。
两人跟着人群走,许君乐兴致不高,不断传来小孩的尖叫声和哭闹声让他心烦。纪萧笙跟他说话他也只是嗯嗯几声应付。
很快,他的情绪在几个小不点打闹着四处乱跑撞到他之后达到顶峰,他问纪萧笙:“你不觉得吵吗?我很怕来这种小孩多的地方。”
纪萧笙将他揽过他,“为什么?”
“你总不可能跟小孩讲道理吧,而且他们是小孩啊。”
纪萧笙疑惑,“你究竟是喜欢还是讨厌小孩啊?”
“这个得对比起来说,相对于大人,我当然更喜欢小孩,但我也是大人,他们做的事也令我讨厌。”许君乐顿了顿,“不过我支持他们做一切大人讨厌的事。”
纪萧笙感叹:“多么伟大的人类之爱啊。”
“别取笑我,你呢?”
纪萧笙想了想,“我?我没什么感觉,我对人类过敏,人类做任何事我都不奇怪,更称不上讨厌或喜欢。”
他表情冷静又冷漠,看的许君乐诧异极了。
许君乐后来想了很久他究竟是在何时爱上纪萧笙的,追溯来追溯去,最后他想,大概就是那天在马场纪萧笙安抚一匹马驹的时刻,那个无限接近于尼采的时刻……
每次想到那瞬间,许君乐的心里就会充满了无限的柔情,应该是柔情吧,反正书里都是这么说的。
可现在纪萧笙用这种冷漠的表情说出“我对人类过敏”这种话……
许君乐的认知混乱了,纪萧笙怎么会说这种话呢?
他对动物都那样温柔,怎么可能说这种话呢?
他转过头去看身旁人的侧脸,突然想到,安抚一匹马这个动作太常见了,至于什么接近尼采全部是他自己脑补出来的……
忽地,许君乐心慌极了,像是被闪电劈中一样,整个人陷入一种焦土般的混乱。
如果是这样,那他爱的究竟是什么?
难道真是因为他有了爱的需要,才刚好去爱了一个特定的人?
如果那天的心动是一场误会,那他在此基础上建立起来的爱呢?会不会也只是误会一场?
过去这段时间,他反复拷问自己,最终屈服于对身旁这位同性的爱,然后自发地为它添最浪漫的砖,加最传奇的瓦……
他把自己的爱捧上了一个这样高的位置,如果这一切都只是“刚好”或者“误会”,他能接受吗?
爱是什么?
……
许君乐感到心里有个彻底被贯穿的洞,正呼呼的往里灌着冷风,吹的他五脏六腑冷的要命,表情也越来越凝重。
如果事实就是这样,如果爱也是如此的荒谬,那么纪萧笙还值得他去追求吗?
想到这里,他停下了脚步,一种巨大的虚无感排山倒海而来……
如果连爱都是这么经不起推敲的,那他还能去追求什么呢?
“你怎么了?怎么不走了?”纪萧笙关切的问,他将手放在了许君乐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