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萧笙的手依旧是低温,许君乐莫名有些紧张,他吸了一口气,贴着纪萧笙手的指缝握住,呈现出十指相扣的样子。
过了一会,纪萧笙才弯了手指松松的抵住许君乐的手背,又握了握,很配合地说:“大师,怎么样?”
许君乐抬头看见陆之禾盯着他们交握的手,整个人瞪瞪的,心中的痛快盖住了紧张。
他放开了纪萧笙,说:“好了。”
“算命要这样握手吗?”纪萧笙问,手还是伸着。
“一般不用。”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牵着。”纪萧笙又握住他的手试图提醒他刚才的流氓行为。
许君乐支吾,“那个啊,因为…”
他急中生智,挣开纪萧笙的手,铺了一张纸,拿起笔蘸墨,说:“我写给你看吧。”
他侧着头看着纪萧笙,用毛笔杆蹭了蹭脸,写:“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卿卿?”
许君乐写完有些感慨,当初读书读到这段时,打死他也不会想到今天居然会用在一个男人身上……
不过也没事,他写的草书,纪萧笙连正楷都不认识几个,让他自己能看懂写的是什么估计得重投一回胎。
果然,纪萧笙拿着他的字,一脸的为难,“你写的是什么?”
许君乐故作高深,“我写的是一个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别问了,你慢慢研究去吧。”
他看向陆之禾,眼里是浓浓的挑衅意味,“陆先生看懂了我写的什么吗?”
陆之禾瞪着他,歪了歪唇角,纯良的脸做这个动作显得有些不太相配的刻薄,“你真的会算命?”
“这个可是真的信不信由你了。”许君乐故意借了他刚才说的话,又问,“你要算一个吗?免费的。”
陆之禾将信将疑的看他,听纪萧笙说:“就玩一下,还可以得一副好字。”
陆之禾听了这话,这才不情不愿的将手递给许君乐。
许君乐嫌弃的看了看他的手,淡淡的说:"不必,我看你的面相就行。"
陆之禾:“你……”
许君乐撑着手臂,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会,重新拿了张纸,提笔挥就八个大字:山木自寇,泉源自盗。
他才搁了笔,这边纪萧笙先得意起来,指着桌上墨迹未干的纸道:"这幅我至少还认识山,木还有自。"
就一副坦坦荡荡的学渣样。
许君乐无语又好笑的指着字念了一遍,解释说:"这八个字出自庄子的《人间世》,大意是说这山间的树木因为高大挺拔而吸引樵夫上山,最后一并将其砍伐了。泉源自盗也是一样,山间的泉水因为清冽甘甜而引的人盗水喝,最后落得枯竭的下场。"
许君乐若有所指的叹气,"其实人最后往往会毁灭在那些引以为傲,自以为与众不同的东西上,各位共勉吧。"
纪萧笙很感兴趣,撑着手念,“山木自什么?”
许君乐:“寇,盗寇的寇。”
他现在没精神理这个人,摆手说:“算了,看你的电影吧。”
纪萧笙做势要捏他的下颚。
他笑着躲很远,倒是离陆之禾近了许多。
许君乐存心要气他,“不是我装神弄鬼,陆先生这辈子如果有一天能懂了这八个字,才算是大彻大悟了,人生也会顺遂平和很多,到时恐怕还要来谢我呢。”
他看了看被陆之禾遗弃在桌上的袖扣,伸手捡起,仔细看了看,感叹,“做工真好,真是好东西。”
他往陆之禾的方向移了移,在陆之禾眼前摊开手心,说:“拥有这么多好东西,就少做些孽吧。”
陆之禾凉凉的看他一眼,捡起袖扣,登时站起,说是要去洗手间。
许君乐大仇得报,神清气爽,收起刚才写的字,打算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纪萧笙见了拦住问:"我可以保留这副字吗?"
许君乐:“我就是瞎写的,扔了吧。”
"这么漂亮的字要丢进垃圾桶,我觉得很可惜。"
许君乐默许了纪萧笙保有那张他希望纪萧笙一辈子都看不懂的字,不,或许他会找个认识的人一字一字的解释给他听,然后告诉他,写这副字的人想必很喜欢他……
不过到时他应该也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