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女说,长姐交待,若我愿回头,便好生装扮,至景仁宫破局。
我擦干眼泪,梳洗打扮,拿出那身浮光锦所制的衣裙,这件承载了所有渴盼与奢望的衣裳。
与那名来报信的小宫女一道,冒雨赶往景仁宫。
我仔细问了小宫女景仁宫中的情境,细细思索着长姐的深意,若是换了长姐是我,她又会如何力挽狂澜呢?
看着身上流光溢彩的衣裳,我突然福至心灵,似乎懂了长姐为何让我好生装扮。
还好,幸未辱命,这场由我引起的阴谋,最终亦由我化解。
当夜,长姐挥退旁人,我凄然跪下。
我说小姐,浣碧知错了。
“或许你该唤我一声长姐。”
我泪流满面,唤了一声:长姐。
“那夜桐花台之事,只有你知我知,浣碧,你可知,你差点害了甄府满门。便是你不念我与玉娆,那父亲呢?”
“父亲心里是有你的,我这个长姐心里也是有你的。”
我泣不成声。
长姐骂我蠢笨无知。
我一一交待。
那日母亲忌日,我偷偷给母亲烧纸钱,却被襄嫔撞见。
襄嫔说我与长姐容貌相似,怎甘心屈居人下。
襄嫔还说,若我承宠,定然比谨贵人得宠。若没有了莞嫔,我定能顶替莞嫔的位子。
若真如此,父亲定会以我为荣,娘的牌位,也会放入甄府的祠堂,我也能够更名写入族谱。
我动摇了。
襄嫔与我和华贵妃说,此事事关重大,牵扯后妃与宗亲,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不能由她们戳破,须得由皇后来揭发。
却转头和费贵人说,此事若由她揭发,不但能够扳倒莞嫔,到时检举有功,还有望复她丽嫔之位。
于是,费贵人便去景仁宫揭发了此事。
结果费贵人的下场有目共睹,满宫皆惊。
长姐不可置信地开口:“你可知攀诬后妃和皇室宗是什么罪?若让她们得逞,我死无全尸,甄府所有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就连弘曕也会终生惹皇上厌弃。即便证明我与果郡王清白,可若惹得皇上生厌,我们甄府满门就再无抬头之日了。再不然,她们狗急跳墙,定会拉你出去顶罪。你想承宠,想顶替我,也要有命在才行。”
我醍醐灌顶,不可思议地愣住。
“今日你我能够全身而退,乃是靠着我与皇上的三分情义。若他日我恩宠如旧,弘曕依旧最贵,便是皇上心中仍有我一席之地,愿将今日之事轻轻揭过。如若不然,我与弘曕,只怕再无今日之恩宠,我们甄府也将失了圣心。”
“吃里扒外的事我见多了,却没想到害我的,竟是我的亲姐妹。”
“今日你若不能体会长姐苦心,明白你我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这碎玉轩怕是留不得你了,来日我去皇上面前求了恩典,放你回府,在父亲膝下尽孝,也算我没有辜负父亲的托付。”
“长姐不要,浣碧知错了。浣碧再也不敢了。”我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哭求道。
长姐终还是留下了我,她承诺我,待来日她身居高位,为弘曕铺平前路,便为我母亲正名,让我们母女二人,入甄家族谱。
我信长姐,也信父亲。
母亲亦信父亲。
此次之事,我已实实在在得罪了华贵妃与襄嫔,若是今日长姐亦不能原谅我,只怕我已无处可去。
若被父亲得知,我做出此等悖逆之事,联合外人,诬陷长姐,陷整个甄府于险境,父亲定然会对我失望的。
只是,难道我这一生,生来便是要给长姐为奴为婢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