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说:“那个声音,咚、咚,像一面鼓。”
像鼓?不应该是像小火车一样呼噜呼噜的吗?
庄羽霏叼着的烟,又不动了。
张鹤秋只要每每想起第一次在医院听到孩子的心跳声,都很激动。哪怕隔着仪器,但那充满生命力的声音让他怎么也忘不了。
他没有继续抽手上的烟,眼含幸福:“那是我听过最纯粹的声音。”
最,纯粹的声音?
好像谁也那么说过。
庄羽霏咬着烟,记忆有些模糊,只是隐约记得有人让她隔着模糊不清的屏幕听声音,而那时屏幕里的那个“东西”也不过豆子一样的大小。
有豆子那么大吗,庄羽霏忘记了。
她只记得她不过问了肚子里面的孩子是不是健康的,得到健康的回答后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鹤秋夹着烟,说:“听到那么动听的声音,我怎么会舍得去利用她。”
哪怕私心到利用了别人的女儿,可到底还是因为不会舍得自己的孩子再受一点伤害,再受一点苦,恨不能所有的痛苦都替孩子受了。
所以不论庄羽霏要说什么,不论怎么怪罪他,张鹤秋一并接受,对待她也只有抱歉。
他的私心,他的爱意,全是为了他的女儿,他的骨血。
他说:“我想,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人想要利用自己的孩子。”
庄羽霏嘴上的烟已经抽完,烟头快要熄灭了,她咬着烟问张鹤秋:“孩子真的有这么重要吗?利用了,也不过那样,没了有一天还可以再有,它不过一个连豆子大小都没有的东西。”
张鹤秋听了,只是拿起烟再次抽了一口,说:“也许对别人不重要庄小姐。”
“但孩子,是我的孩子,是我执意要带到这世上的孩子。”
风又起了,吹动树梢。
两人安静地看着被风吹起的树叶。
“你还喜欢你的太太吗?”
庄羽霏重新拿出一支烟,点燃了,问张鹤秋。
分开这么多年,彼此都有了新生活,就算再谈爱,那也不过是过去的爱。
张鹤秋夹烟的手没停,他笑说:“我们已经分开了很多年。”
庄羽霏又问:“为什么没想过要用孩子挽回她?”
张鹤秋反问她:“为什么要用孩子挽回她?”
庄羽霏说:“因为你还爱她不是吗?”
这要怎么回答。爱就是爱,爱了会在一起,爱也会让两个人分开。
张鹤秋嘴里的烟气吐出去,他说:“爱不是绝对的东西,就算我和她之间还尚存爱意,可那点爱意已经不足以支撑我们走过余生。”
虽然和庄羽霏聊孩子,聊爱情,都太过深入,但张鹤秋不会吝啬告诉她这些话。
他说:“庄小姐,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悲凉的东西。”
夹烟的手指着那被风吹动的树叶,张鹤秋说:“要付出很多的爱才能得到回应。”
风起,树动。
风停,树止。
庄羽霏看得到,可还是执意说:“可是总会有得到回应的一天不是吗?”
“是的。”
“可是我说过了庄小姐,那实在太过悲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