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我的家人,住在那里的人,他们说话的口吻都和你一样。”
路郐又打开了吹风机,手指在庄羽霏的头上细致地拨弄着。
他说:“冷漠、自私、以利益至上。人不是人,不过是利益上的一环。”
这不是理所当然。
庄羽霏说:“既然享受了他们带来的利益,成为利益的一环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路医生不会觉得这世界上有任何东西是凭空来到你手上的吧。”
路郐再次关上了吹风机。
这次庄羽霏的头发是真的吹干了。
他放下吹风机,背对着庄羽霏拿起医药箱,说:“所以我逃离了。”
路郐的这种做法并不能引起庄羽霏的共鸣,她把肩上的头发拨到肩后,全都绑了起来,什么话也没说。
坐下后,路郐拿出医药箱里的药瓶。
庄羽霏也对他露出了自己的脖子。
她戴着帽子头发披在肩上的时候根本没人发现她受伤了,现在脱下她的帽子脱下遮挡住身体的外套,全身上下的伤口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被李娇洁她们打伤的伤口好了许多,嘴角也在结痂了,只不过淤青还遍布在脸上没有消散。
烧伤的手臂,因为一直没怎么上药,伤口有些要化脓的迹象。
路郐拿出消毒水,棉签沾取药水后,往手臂上烧焦的那块烂肉去擦,他问庄羽霏:“你伤得很严重,为什么没有一起在医院处理了?”
路郐一开始以为庄羽霏是和王三妹一起受的伤,可她身上的伤实在太过分散了,看遍布的淤青就不像是这两天形成的。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伤的?”
路郐还是问了庄羽霏。
他不想问,但给庄羽霏处理伤口时,她淡定得仿佛身上的伤都不存在,连疼痛得瑟缩一下的本能反应也没有,好像习惯了这些疼痛。
庄羽霏不是很淡定,她是非常淡定,没把这些过去的伤当一回事:“打架打的。”
路郐拿棉签的手顿了下,他想起了在帮王三妹翻身,庄羽霏站在他身边时他在她身上闻到的烟味。
片刻后,拿棉签的手又动起来了,路郐问:“那你赢了吗?”
庄羽霏冷酷地说:“嗯。”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会打架的人。”
路郐觉得她的冷酷还有些好笑,像个孩子战胜后的骄傲,他说:“那我想,场面一定会很精彩。”
他并不像那些人一样问自己为什么打架,庄羽霏倒有些不习惯了,她抬起眼看了眼前认真帮她处理伤口的人说:“你不问?”
路郐也看她,说:“问什么?啊,你说打架啊。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有你自己的主见,没什么可问的。”
庄羽霏还在看他,说:“你很相信我?”
“当然。”路郐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我相信我的眼光,第一眼觉得没问题的人,我当然会选择相信。”
他说:“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虽然你只是坐在那里什么也没做,但我觉得你并不是什么坏人。”
路郐很少见到像庄羽霏这样的人。
第一眼看见她时,哪怕她只是安静地坐着,可她身上满溢出来的孤独感占据了她整个人,就像一只即将凋零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