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霎时, 叽叽喳喳声全部没了,只剩下水龙头里哗啦啦的流水声。
时间彻底静止了,浅间樱的脑袋也彻底空了。
她瞪圆眼睛, 一脸的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这回真不是装的, 而是实实在在的惊诧、错愕——方知塬不是这样主动、缠绵、黏腻的人,他素来克制、禁欲, 还喜欢忍受孤独寂寞,才不会为了撩拨一个女人, 主动伸出舌头和她接吻的, 面前这个人肯定不是方知塬!
过了好一阵, 回过神,浅间樱粗鲁地用手背擦着唇,舌头已经打不直, 只能结巴道:“长、长官你这几、几个意思啊?作贱我是不是?!”“没什么意思。”方知塬浅尝辄止收回吻,手指摁在她的嘴角, 来回轻柔地捻磨,抱怨道, “樱,你太聒噪了。”
“嫌我这, 嫌我那, 有意思么。”浅间樱抬起脚狠狠一脚踢过去, 不驯服地宣示, “长官,我不陪你玩了, 没心思!”
赤着脚从洗手台跳下,浅间樱弯腰去提自己的鞋, 别说,方知塬还真讲究,把她袜子对折起来塞在鞋筒里,放得很规整。
走到浴室门口,方知塬没追上来。
再走到卧室门口,方知塬还是没追上来,只不过,门把手可以拧开了。
浅间樱来到客厅,坐在硬椅子上边穿袜子鞋,边咕咕哝哝地骂,此时,方知塬还没追上来,浅间樱嘴一瘪,站起身拿走自己放在一旁的工作服,大步朝套房门走。
她没有洗头,仅是冲了个身子,头发紧紧盘在头顶,加上故意只扣了两颗白衬衣的扣子,胸往上的肌肤露了一大片,顿时将她纤长的脖颈,完美显出来。
思及此,浅间樱“啊”一声长大嘴巴,伸出舌头来回晃动,那意图简直昭然若揭,透着明显的期待。
这时,从他手机里传来“叮——”的一声,方知塬滑开手机屏幕,看了眼,手指灵活地输入一串密码,下一秒电脑显出桌面。
于是,两人你侬我侬地栽倒进身后的大床。
浅间樱伸出两只手从左右两边,各自掐住方知塬的下巴,蛮横地撬开他的唇,结果刚要俯身朝那条缝里送进自己的舌,方知塬先一步将唇缝紧闭起来。
方知塬这一举动,让浅间樱恍惚,先前方知塬伸出舌头主动吻她,究竟是真实的,还是她幻想出来的。
他见浅间樱还傻呆呆坐在床上,双膝一跪,跪到床上,酒杯酒瓶放在一旁,伸手亲昵地摸了把浅间樱的脸蛋,温柔地说:“樱,我有公事要处理,你先自己玩会儿,或者去洗个澡,等我忙完送你回家。”
拧了拧,门把手都稳如泰山,打不开门。
方知塬将浅间樱压在自己身下,他捧起浅间樱的头,认真亲吻,从发丝,到额头,到眼皮,到鼻尖,到左右两边脸颊,到下颌,到脖颈……却始终规避着接触她的双唇。
安全墙建得很厚嘛。
浅间樱气咻咻回到卧室,准备骂人,结果刚推开卧室门,就被方知塬从身后抱住。
如今看,他不也一样么。
那股令人沉醉的木质香,灌入浅间樱的鼻腔,接着像一张摸不着的天罗地网将她裹住,紧紧裹住,于是她屈服、缴械投降了。
浅间樱赤脚朝书桌走去,想也不想就一脚跨坐到了方知塬腿上,面对面地抱住他的脖子,脑袋轻轻在他颈窝转动:“长官,我用了你的香水,好闻吗?”
【バカ,一切异常都说的通了!方知塬这回像变个人似的,想来是有调查到自己的一些身份信息,目下这番异常之举,很可能是为了给自己下套,太阴险了,バカ,バカ】
浅间樱心下了然,那声“叮——”应该是方知塬触发指纹验证后,系统自动向他手机推送了一条开机动码,看来方知塬的电脑需要进行两次安全验证才能顺利开机。
过了足足两分钟,方知塬重新埋首亲吻着浅间樱脖子处的嫩肉,接着转向她的耳垂、耳廓。
“还要等什么!”浅间樱打他,有点生气了。
方知塬亲吻她的发丝:“以后不会了。”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我选择这次不再和‘它’对着干。”
“嗯。”浅间樱乖乖点头,却思绪万千。
“长官,你对我一向都不好,很不好。”浅间樱扭过身,双手从睡袍里穿过,回搂住方知塬的腰,脸颊贴着裸露的胸膛,委屈地开始控诉,“每次都是上一秒还浓情蜜意,下一秒长官就对我冷言冷情,推开我,要赶我走,为什么?”
想了想,“好。”但接着话锋一转,方知塬提出交换要求,“我待会儿开车送你回去,你现在先陪我。”
方知塬停下动作,从她的脖颈间抬起眸子,那双被浅间樱夸着想珍藏起来不让别人看的漂亮双色瞳,猛地一缩,透过镜片,直勾勾看着那条活泼乱动的粉舌。
“张开嘴。”浅间樱怒红眼睛,命令。
这时,卧室里响起一段低沉的木琴音,方知塬下床,去书桌上拿起电话,边接听边朝客厅走去:“……查到的信息发我电脑上……我这几天要留着沉塞……楼里的事你来代为处理……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是啊这趟有不少收获……”
“长官,我穿你的衬衣,好看吗?”
浅间樱竖起耳朵偷听,当听见这位精英长官提及“查”这个字时,她十分敏[gǎn]地联想到,方知塬让方椎暗中调查自己的事,霍然心惊。
“ta是谁啊?”浅间樱仰起头,湿漉漉的眼睛望向方知塬,“谁让长官这么对我,我要去揍ta。”
挂断电话,方知塬重新走回卧室,这回他手里不仅拿着个高脚杯,甚至干脆把整瓶酒都提了进来。
“长官,我今天先回家住,收拾点衣服好带过来。”浅间樱踮起脚亲了下方知塬的嘴角,与他商量,“明天下班后来找你,好吗?”
方知塬不为所动,浅间樱等不耐烦了,翻身,两人位置调了个头,她在上,方知塬在下。
浅间樱立刻抓住时机,坐到床沿,弯腰去解鞋带和脱袜子,接着站起身走到衣帽间,随手取下一件方知塬的白衬衣,绕到浴室。
不过,要窃取方知塬随身电脑里的资料,最好的时机就是现在!
“那你揍我吧。”方知塬被她这句幼稚话逗乐了,过了一会儿,他说,“樱,我抱你进浴室。”
“好闻。”
“一个安全的信号。”方知塬含糊回答,却也点到为止。
只花了三分钟的时间,浅间樱就湿漉漉、香喷喷地从浴室走出来。
“长官……”浅间樱闪避着方知塬的吻,半撒娇半埋怨道,“我们接吻好不好?我想和你,舌/吻。”
浅间樱“沉溺”在方知塬的亲抚里,看得出,他动作很生疏,不由想起有次方知塬嘲笑她,说她明明就是生手,偏偏装得很老练。
方知塬又嘬了她脸颊一口,才拎起酒杯酒瓶从床上站起,迈步走向书桌,边往杯子里倒酒,边把自己的左手食指放在电脑的指纹识别凹上。
但方知塬置若罔闻,钳住浅间樱的腰,自己从床上坐起,嗓音斯文柔和道:“樱,接吻的事,要再等等。”
“好看。”
引导方知塬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浅间樱立刻“不高兴”地胡搅蛮缠道:“长官你又敷衍我,从方才到现在,你就一眼没看过我,我好看在哪里,你说呀。”
方知塬无奈收回放在键盘上的手,掐住浅间樱将她从自己怀里往外推,两人拉开一段距离,正好能四目相对。
“我一直把你看在眼里。”他说。
闻言,浅间樱心剧烈跳了两下。
【バカ,这是方知塬给我的警告?暗示我一直被他秘密监视着?】
电光石火间,浅间樱决定只要方知塬不摊牌,她就一直装糊涂,于是双掌撑着方知塬的胸,浅间樱娇滴滴地问:“长官那你说说我美在何处?”
方知塬嗓音斯文柔和回答:“任何一处。”
他语气太温柔了,浅间樱几乎就要把他这句话当了真,好在及时悬崖勒马,保持住清醒的头脑。
闻言,浅间樱恰当表现出很高兴很满足,重新将脑袋靠在方知塬的肩颈上,整个人软趴趴贴在他胸膛前,像个乖巧安静的宠物。
方知塬的手贴在浅间樱光滑的大腿上,指肚来回摩挲几次后,恋恋不舍抽走,重新放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起来。
心里默数时间,等差不多噼里啪啦键盘声响了有四五分钟时,浅间樱用一把不谙世事、懵懂无知的嗓音问:“长官,你在忙什么,这键盘声好吵。”
“处理一些比较重要的公事。”方知塬停下手上敲击的动作,改为抚摸浅间樱的后脊,“我还有忙一会儿,要是嫌吵,你去客厅等我,好吗?”
“不好。”浅间樱咬他喉结,手也不老实地揪了一把方知塬腰侧的肌肉,“长官休想打发我走,我就要让长官抱着,缠着你抱,扭着你抱。”
方知塬从她头顶闷出一个浅浅的笑声:“既然如此,你就不能嫌吵。”
“长官,我能转过身,看你工作么?”
浅间樱大胆地提出一个试探,伸出那只在方知塬腰侧造作的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撒娇:“也许亲眼看见你工作,我就不嫌吵了。”
说着,肤浅地给了个比喻:“就像跳舞,自己不跳时就总嫌音乐吵,可自己去下了舞池,就爱死那音乐,不高亢的调子还就不喜欢。”
方知塬没说话,只是抱住浅间樱的腰,将她从自己怀里扭过来,面朝电脑屏幕,嗓音斯文温柔:“给你看,你也看不懂。”
果然看不懂,全是密文。
“这上面不是字母就是数字,谁看得懂啊。”浅间樱羞红脸,装出一副“我不信我不服”的模样,偏回脑袋朝后看,梗着脖子说,“我是看不懂,但长官你也休想骗我,说你能看懂,哼。”
方知塬重新把左手放在浅间樱光滑的腿上,贴着,老实着没上下摸,右手抬起推了推鼻梁上的无边眼镜,最后一把摘下来,架在浅间樱脸上。
“这个眼镜叫‘拂绿’,它可以为我自动转译这些数字和字母。”方知塬诗情画意向她解释,“像春风吹拂柳枝,悄无声息拨开一片绿,见了春天。”
浅间樱心头一惊,恍然,为何方知塬不是近视,却总在看手机看平板时会戴上眼镜,原来不是为了扮深沉,而是在细无声地查看密文。
难怪,浅间樱潜伏在他身侧这么久,一直没收集到有用的线索。
藏得很好、很聪明嘛。
“长官,这眼镜好高级。”浅间樱装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表情,爱不释手摘下又戴上眼镜,重复好几次,“比我们电器店卖的那些智能电器都高级。”
耐心等她玩了好一阵,方知塬才斯文着声音说:“玩够没,要是玩够可以把眼镜递给我吗。”说着,两只手放在浅间樱的膝盖上,揉着,宠溺地说,“樱,我早点处理完公务,就能早点陪你。”
“长官你还有多余的拂绿吗,”浅间樱闲聊话里带真目的,含羞带怯道,“我们一人戴一个,我想看你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