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了。”兰椎开了瓶红酒,因为整个卧室,酒杯只有一个,那是方知塬的专属杯,他没去动,拎着酒瓶,对着瓶嘴直接喝,“阿塬,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清楚,只记得手臂控制不住的长出很多肉芽。”方知塬撑着手想从床上坐起来,结果低头一看,自己浑身裸着,连内裤都没有,怔愣了好几秒,才抬眸看着兰椎,轻斥道,“你给我脱了,好歹治疗完,也给我穿回去啊。”
“不是我脱的。”兰椎抱着酒瓶坐到沙发上,“我进来时,长官你就已经这样裸了,而且……”
停顿几秒,兰椎斟酌着补充:“你那东西翘得高高的,很有活力地摆动着,俨然受到了刺激,这个刺激源,我猜测,是那个女人,毕竟以前触手褪消后,阿塬你□□的状态从来都不是这样,所以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进来时,她就已经不在了,是吗?”方知塬明知故问,赤着身下床,避而不答兰椎的问题,径直走向浴室,一身的胶质黏液他也感到不舒服,“我去冲个澡,你下楼继续帮我应酬,等结束后再来这里见我。”
“好的,长官。”兰椎回应,放下酒瓶站起身,“我这就下楼。”
十分钟后,方知塬裹着白色浴巾,踩着拖鞋走到恒温酒柜,从里面拿了瓶贵腐酒。
年轻的贵腐酒,不需要醒,可以直接喝。
原本,这是方知塬专门为花樱准备的,口感很甜,也不用醒,他猜她应该是喜欢的,可是目下人已经跑了,应该短期内,都找不到她了。
轻轻敲了下脑袋,方知塬问“它”:“你知道方才发生的事情吗?”
“它”一开口,就在大骂,骂到最后,感叹道:这次幸亏是她在你身边……是她救了你……你不要再逼走她……
闻言,方知塬轻轻承诺:“好,我以后会珍视她。”
等“它”陷入休眠状态后,方知塬从抽屉里拿出一支纯黑色的平板电脑,坐到沙发里,开始调看卧室里的监控历史。
一帧一帧,方知塬在超高清的监视画面中,看见了听见了浅间樱救他的整个过程——嘴上骂骂咧咧,行动上却干净利落。
她为了救自己,竟然把自己脱光了,然后义无反顾地抱住了异变状态下全身长满肉芽的丑陋躯体,虽然她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但她没有抛下他,一秒钟也没有抛下他!
画面的最后,方知塬终于看见了让自己下腹篷起来的前因后果,见到那女人吓呆了几秒钟,方知塬嘴角情不自禁勾起一抹笑,慢慢回放着这帧画面,来回反复看着,好几遍后他确信了——他的樱其实很青涩,就像他一样。
满意地仰头喝了一大口酒,方知塬摸着视频里的浅间樱,温柔地呢喃:“樱,我好爱你,深深爱上了你。”
*
另一边,浅间樱藏在宾客的车里,成功离开了银旦官邸,最后在汽车在某个街口等红绿灯时,悄悄打开一线后备箱,在胸口结印,把自己瞬移到了街边。
像破金城这种经济发达的城市,怎么穿衣都不会让人侧目觉得另类,所以今晚在街头,很多路人见到一个明显穿着男款衬衣,堪堪遮住一截大腿的女人也没怎么觉得异常,只是见她光着脚,连鞋都没穿,就不得不众想纷纭。
一个路过的两个女人,窃窃私语:“我一看就知道,这女的肯定是在床上跟男人闹翻了,被赶出来的。”
浅间樱置若罔闻,走进一家便利店,向老板娘借了点打车回旅馆的钱,然后冲了燥,换好衣服,也来不及再易容,戴上鸭舌帽、口罩和大墨镜,提着行李退了房,她要尽快离开破金,前往凉方城。
不过,离开前她先打车返回便利店,翻了两倍把钱还给老板娘,然后才打车去了陶恒希的家。
目下,浅间樱已经不敢直接电话联系陶恒希,怕他周围藏着方知塬的人,所以只好暗中潜入他的家。
*
陶恒希在绿里大楼耗了三个多小时,哈欠连天,若是平日就这个时间点,他泡在酒吧或者夜店,精神一定是正当充沛、活力满满。
可是目下,他对面坐的那个负责调停的少将,只允许他抽烟来提神,没有酒没有音乐没有女人,何况斜前方还坐着樊老六那个死敌,什么愉快心情都没有了。
陶家和樊家都是破金城有头有脸的名门,虽然陶家是从政的,但背后关联着兰家,而兰家有兰椎这个中将,负责调停的少将压根不敢偏袒樊老六,自己这个嫡系部下。
少将从沙发上站起身:“好了,一笑泯恩仇,两位少爷给我个面子,握个手算做冰释前嫌。”说着,转头让自己的兵上前示好,“小六子过来,你是军人,军让民,你主动点。”
陶恒希也不是草包,听出这少将在绵里藏针警告自己,什么军让民,狗仗人势罢了,但懒得继续跟樊老六掰扯,他着急回去见花樱,之前方长官那通莫名起来的来电,让他一直惴惴不安,担心花樱惹了麻烦。
于是,也不磨蹭,陶恒希走上前,握住樊老六的手,两人暗中较起劲,手背上皆青筋暴起,面上却都挂着和善的笑容。
“六哥,以前的事对不住,咱俩大老爷们争抢一个女人,说出去只会长女人的气焰,灭咱们的威风。”陶恒希淡淡一笑,夹杂着一丝后悔与不值得,“那种女人我就该早点让给你。”
樊老六“哼”了一声:“那个女人,老子踢了。”
如果不是后来,他被这个苦心“救”下的“清纯但贫困”的女大学生绿了骗了,他肯定不会答应和陶恒希修复关系。
松开手掌,陶恒希轻描淡写地掸了掸西服:“少将、六哥,那我先走一步了。”
打开房间门,刚绕过一条长廊,陶恒希变飞速给花樱拨去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没辙了,陶恒希只好决定先回家,在家里耐心等她回来,毕竟,她说过会在家里等他回来,而且似乎她在之前那辆跑车里藏了什么,所以肯定会回来取。
思及此,陶恒希猛踩油门,让汽车似箭般飚出绿里大楼的车库。
*
陶恒希在外面有单独的房产,平时他都住这里,只有周末偶尔抽出时间回家里住一个晚上,陪爸妈聊会儿天,其实主要是为了回家要钱。
浅间樱知道陶恒希这处一户一梯高级房产的电梯密码,以及房门电子锁的密码,他亲口告诉她的,在他带她挑选晚会晚礼裙的那天。
“叮——”
电子锁开锁音刚响起,陶恒希就打着哈欠,拖着疲惫的身子迫不及待拧开了门把手,正准备去摸玄关的电灯开关,忽然听见一道声音从正前面的客厅传来。
“别开灯,是我。”浅间樱藏着黑暗中。
“姐,你什么时候来的。”陶恒希哈欠一下没了,连忙合上房门,踢掉皮鞋,踩着袜子就朝着客厅走过来,关心问道,“你这几个小时,没发生意外吧?”
“意外都解决了。”浅间樱缓缓从黑暗里挪出来,开门见山说明来意,“陶少,我来找你是想找你借辆车开。”
“姐你要去哪儿?”陶恒希追问。
“凉方城。”浅间樱也不瞒他,主要是瞒不过,陶恒希的车都具备自动存储7日内GPS历史数据。
虽然这些数据也能抹去,但会花点时间,浅间樱觉得没必要把时间精力放在这个上面,所以选择对陶恒希坦白相告。
当然了,浅间樱之所以选择借陶恒希的车离开破金城,完全是因为目下她在方知塬那里彻底暴露了身份,以方知塬过去对她身份的暗中调查的诡秘作风,以及他在破金城构建的庞大又精准的数据追踪网,浅间樱不觉得自己还能利用『花樱』的身份,购买到离城的安全交通票。
闻言,陶恒希没有多言询问浅间樱连夜离开的缘由,而是说:“姐你等我去卧室收拾点衣服,我送你去凉方。”
末了怕被拒绝,他飞快补充:“这样我们换着开,三天两夜就能到凉方,不然你一个人路上至少得开五、六天。”
“此行很危险。”浅间樱想劝退他,“我被人盯上了。”
她没点名道姓,陶恒希却隐约有点大胆的擦测,斟酌着问:“是方长官,还是我表哥?”
“方知塬。”浅间樱给出答案。
顿时,陶恒希觉得自己手里拿着个点燃引线的手榴弹,想了想,他咬牙表态:“我不怕。我送你走。”
“……啊哈?”浅间樱有点出乎意料,忍不住揶揄道,“陶少你什么时候胆子变这么大了。”
遥想几个月前,这人可是被樊老六拿枪追上门就吓得腿直抖,目下倒像是变了个人。
“不用。”浅间樱再次婉拒,向陶恒希简单透露了下计划,“我不会一路开车去凉方,我只是借你车先出城,之后我会换其他方式前往凉方。”
是的,浅间樱打算先开车离开破金城去到落津县,找自己的线人拿个新身份,然后用新身份前往凉方城。
闻言,陶恒希不依不饶:“那我送你出城。”说着迈步走到玄关柜,拿起自己那辆停在车库的车钥匙。
浅间樱拿他没办法,只好顺从,提着自己的行李箱,朝玄关走来,当二人走进电梯,光线骤然变亮,陶恒希扭头,忽地原地跳了起来。
“姐……姐,你怎么又换了一张脸?”
浅间樱歪了下脑袋,调皮地骗陶恒希:“上张脸太冷了,拒人千里的,不讨喜,我打算之后稍微和蔼可亲些。”
她才不会告诉陶恒希目下这幅长相就是她的真实面貌。
闻言,陶恒希尴尬一笑,半阿谀奉承半真心话地说:“姐你骨相长得好,易容术也掌握的好,无论怎么换脸,都很漂亮,不一样的漂亮味儿。”
“谢谢赞美。”浅间樱压低鸭舌帽边沿,戏弄道,“如果以后有机会,我让陶少看看不一般的丑脸和怪脸。”
陶恒希抓住字眼,追问:“为什么要说‘以后有机会’,听起来像再见不着似的。”
主动拉过她的行李箱,陶恒希继续说:“难道我们就不能主动点,反正,只要姐你给我你一个永久有效的联系方式,我肯定会主动联系你。”
对此,浅间樱笑笑,转了个话题:“那天在魅色见到的女孩,是陶少最近交的女朋友吗?身材挺不错,一看就是你的菜。”
“她不是。”陶恒希抬手抓乱头发,“说来你肯定不信,我已经没怎么出去玩了,只偶尔出来找兄弟们放松下。”
“哦哦。”浅间樱敷衍回答。
来到车库,上一秒陶恒希刚解开车锁,下一秒浅间樱已经拉开副驾驶车门,弯腰伸手去摸藏在座椅底下的微型计算机和那副带芯片的眼镜。
见状,陶恒希一副洞察真相的样子,好奇地说:“姐,我就知道你肯定在我车里藏了东西,这是方长官的东西吗?”
“算是吧。”毕竟计算机里正储存着从方知塬电脑中窃取来的资料。
“姐你可真勇,方长官的东西都敢偷。”拧动车钥匙,挂断,送刹车,踩油门,陶恒希喋喋不休起来,“方长官比我表哥还警觉,有次……”
吧啦吧啦,陶恒希开始讲起有关方知塬的事情,侧面的,正面的,听来的,看见的,用来证明方长官是如何比他表哥兰椎还警觉、还冷酷、还手段狠厉。
浅间樱边听,边咂舌,最后托腮,给出一个评语:“所以我就说方知塬这人是个大变态。”
而这个被她评价为“大变态”的精英长官方知塬,已经秘密向其执政的六个城池,下达追踪浅间樱的一级命令,前方正隐秘地织起一张天罗地网,等候着浅间樱落网。